变天了。一阵混浊的大风吹过,寂寞如昏黄的沙尘一般弥漫,记忆的花瓣从心头凋零,又一片片随风飘远。
寂寥荒僻的山野上生长了千年的树木在狂风中愤怒地戟张肢体,发出尖锐的呼啸,人的,但刁小四一直在试图安慰自己:这回一定是真的。
只有片刻的踌躇,刁小四抄起锹铲锤钎跳下山岩,咬牙切齿地走到距离最近的一座坟前。
这一片都是荒山野坟,也没人给立碑,因此不管躺在下面的那位乐不乐意,事实上都成了孤魂野鬼。
在刁小四遥远而模糊的记忆中,自打拜师那天起,就明白了同样是挖土,可结果完全不同。一种是看土上面能长出些啥,另一种却要看土下面埋着些啥。往上拼的是力气,往下凭的却是运气。
他先绕着坟头转了一圈又一圈,用手里的家伙这里戳戳那里敲敲,嘴里还不停地念念有词。
虽说每次挖坟开棺的过程和感受都一样,很累很吃灰,但一想到大把大把的珍珠玛瑙珊瑚翡翠在棺材里挤着堆着等待自己,刁小四顿时生出了层层叠叠的勇气与力量,连带从黄土里渐渐显露出来的棺材板都变得耀眼生花无比可爱。
待到扒去棺材上的砂土,拔出楔入棺中的铜钉,刁小四用铁钎慢慢撬开棺盖,一股陈年腐朽的气味扑鼻而来。
刁小四屏牢呼吸退开两步定睛观瞧,头皮不禁一阵发麻。
棺材里竟然躺着一个衣衫鲜亮完好,面容栩栩如生的白发老太监。虽然死去多年,但看上去竟似活人一般。
类似的情况刁小四从前不是没有碰到过,他也曾听死老头说过,有些世外高僧圆寂之后尸体不会腐朽,若用烈火焚化还能炼出舍利子来。直至今日扬州府的大明寺里还供奉着一尊高僧遗蜕,终日香火不断被信男信女们视若神明。
但这个老太监显然不是什么得道成佛的神明,似乎更带着一点妖气。刁小四警惕的目光顺着老太监的身躯缓缓往下打量,当看到对方胸前双手里合抱着的一只晶莹剔透的翠色玉盘时,他的双眼亮了。
这成色,这工艺,这质地,拿到黑市上闭着眼睛怎么也能卖上千两银子。
很快,成功感带来心中满满的喜悦感。那句老话果然不错,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符印,“啪”地反手贴在老太监的脸上。
这符印的正反两面俱都画满了歪歪曲曲犹如蝌蚪般的龙章凤文,正中央是一个用碧海朱砂写成的“镇”字,正是刁家祖传“阿南陀镇印”,专以镇压封印游荡在世间的一切妖邪鬼怪。
而后刁小四又抓了一小簇金粉,均匀细致地绕着太监的尸身撒过一圈,这才放心大胆地蹲下身子道:“老兄,你在下面有阎王做东,吃喝不愁还抱着个空盘子干啥?不如借给我用,换几个酒钱也分你一杯如何?”
他边说边去掰太监的手指,一根根僵硬冰凉,费了好大劲才终于将翠玉盘从太监胸前抽出来。
还不等他细看一眼,不晓得从哪里蓦地刮来一股风,“唿”地声将那张贴在太监脸上的阿南陀镇印吹得飞起,几下飘荡转眼消失在了黑沉沉的山野深处。
刁小四凛然一惊,可没等他回过神来,猛然发现那原本躺在棺材中的死人竟赫然睁开了双眼正盯着自己。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没有生气,死灰色的眼珠一动不动,空洞而又冰冷。
“诈尸?你个哈巴,死了这么久不去投胎还有心情闹鬼啊?!”刁小四与近在咫尺的活死人面对面,一个激灵后立时清醒过来,伸手掏出一枚桃木钉直插对方前胸。
“啵!”桃木钉一记脆响钉入太监体内。
那死太监猛然张开空空如也的双手一把扣住了刁小四的肩头。刁小四好歹也曾经跟着死老头学过几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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