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他嘶声叫道。虽然声音生硬而嘶哑,但至少终于又能发生声音说话了。
李克用仍旧发着高烧,完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昏睡了多久?他完全不记得,只记得迷迷糊糊的醒来,然后又迷迷糊湖的昏睡过去。他太虚弱了,虚弱的不象话。
“谁?”他再次叫喊,试图大声一些,洪亮一些,有气势一些。
火把的光芒从破旧的洞口溢入,终于让这个阴暗潮湿的山洞有了丝温暖。
一团黑影缓缓的向他走来,他不禁浑身颤抖。
李克用曾经无所畏惧,从十二岁起开始随父亲出征上战场,在战场上,一次次的纵马驰骋冲锋,将一个个的敌军刺落马下,践踏成泥!但是此时,在这个完全无名的小山洞中,他虚弱无比,没有了自豪的武力,他甚至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孤独、恐惧,盘绕在他的心头,他不想死在这个破山洞中,不想默默无闻,不值一文的死去。
他是沙陀的王,这不是他应该的结局!
对方终于踱进了洞中,那个火把的光辉照亮了这里。
“王,你醒了?”来人拖着一条跛腿,腿上还缠着一圈污渍不堪的破布,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虽然这个人和那块破布一样污渍麻花,但李克用还是认出了这个人是自己的乌鸦兵亲卫之一,这是一个勇猛的弓箭手,能百步穿扬,一箭射落天上飞过的大雁。可眼下。这个最好的弓箭手却拖着一条腿,浑身血污。眼睛布满血丝,脸色苍白的站在他的面前。
“你脸上的伤口已经好些了!”米荣高兴的叫道。这个最好的弓箭手叫米荣,李克用记得很清楚,他实际上并非真正的沙陀人,而是一个粟特人,当初随他们从西域千里内附唐朝。
李克用顺着他的目光伸手摸向自己的脸上,那里有一道巨大的伤痕。从左眼直到下巴,穿过已经残缺的鼻子。没长好的肉翻在外面。手摸上去暖暖的。“这是陌刀刀锋劈砍的,若非当时老黑冲上去撞开了那个家伙,这一刀就能把我的脑袋劈碎!”
他想起来这道伤口的来源,那天遇伏后,他率部拼死突围,可惜李璟布下了十面埋伏,不论他往哪突围。总有秦军拦截。这一刀,就是一个大约只有十六七岁左右的年青秦兵砍伤他的。那家伙看起来好像是个初上战场的嫩雏,可当他驱马冲过去时,本以为他会退避躲让,谁知那个家伙最后居然不躲不避,反而挥刀猛砍。完全不惧他的冲锋。
当时若不是另一个亲兵撞开那个家伙,他李克用一世英雄,最后就要死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兵身上了。虽然最后那个家伙死在他的马蹄之下,不过李克用还是很敬重这个小家伙的,秦军之中果然人人不可小看。
米荣一手握着火把。一手担着几块焦黑的东西。
“你还跟着本王呢,他们呢。离开了吗?”李克用苦笑着问道,可刚一笑,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痛的他想要打滚。上一次昏迷中醒来的时候,他记得他身边还跟着一共十三个人,都是他的黑鸦亲卫。
“他们去外面点打猎,顺利打探下消息。”米荣回道,“大王受了重伤,又发烧,得弄点肉食补补身子。”
“我这次昏迷了几天?”
“四天!”米荣道,“大王烧的厉害,多亏老康采到了一颗老山参。距离遇伏,已经十天了!该死的秦兵还在四处搜索”
“我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的!狗日的李璟,老子跟他没完!”李克用大声的吼了一嗓子,又牵动脸上伤口,痛的他直咧嘴。
十天了,李克用现在还有些不愿意去想如今外面的情况。不用想也知道,外面肯定是一团糟糕了。那天他在直谷关外遇伏,不用说也知道,直谷关肯定已经陷落了。他到现在也没问起直谷关的事,也没有去问夫人的事,就是怕听到自己的猜测的坏结果被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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