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黛色的青山连绵起伏，沿途光秃的树干不屈地挺立着，一排排的房屋进入视野，这个叫“鳞次栉比”，李一宁头贴在窗边，看着车外，自己在心里找着形容词。旁边的人从上车就基本没说话，可能是累了，“妈妈，咱们什么时候到呀，下火车大巴都倒了几回了。”

    “前面就是李家村了，你奶奶家住在村子最西边，一个小池塘的旁边”郑瑶瑶仔细看了看前方，水泥路，“师傅，我们李家村，村西的池塘边下”。

    “好嘞，下一波就到了”洪亮的嗓音，司机是个面目黧黑的中年男人。

    坐着感觉到了颠簸，郑瑶瑶知道现在走的是土路了，用不了一会就到。按亮手机屏幕，通知栏空空的，没有电话短信。瞟到旁边兴奋好奇的女儿，郑瑶瑶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摁灭手机。咬了咬牙，抬头将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举起手机，漆黑的屏幕映出一张年轻姣好的面容。郑瑶瑶舒了一口气，双手握紧放在膝上，想着一会儿如何应对。

    “妈妈，池塘！到了！”车子停下来，李一宁叫了声神情怪怪的妈妈，开始拿东西。

    揉揉屁股，扭扭腰，李一宁好奇地走近池塘，清凌凌的，好像一面碧绿的镜子，倒映出周围的花草树木，“这个池塘好漂亮呀，妈妈你看，还有鸭子呢”，李一宁高兴坏了，成群的鸭子悠闲着游来游去，不失地低头啄水。

    “恩”，郑瑶瑶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沿着池塘边转个弯就看到了李成大哥家的门。这会门开着，院子里没有人，正犹豫地站住脚，想着敲门。

    “妈妈，这就是大伯家吗？奶奶——奶奶——”李一宁冲门里大喊。

    在屋里择菜的李兰芝听见清脆的女童声，皱紧眉头，放下菜，从马扎上起身，缕缕衣服，在围裙上擦擦手，开门已经挂了一抹笑，“哎呀，这是李成媳妇吧，我还想着快到了，去门口接一下呢”。

    “大嫂”郑瑶瑶看着皮笑肉不笑的中年妇女，“不用接就几步路。”

    “上次见面是小叔和家里断绝关系那次吧，这都十多年了，”李兰芝叹气，“听说小叔在城里混得挺好，有房有钱。”

    “…婆婆和大哥在吗？”

    “在的，小叔出事两年多了，现在才有个信，昨天刚知道时，婆婆和他大哥可是都哭了”。李兰芝转身拉开门，“你说十多年，咋就不想着家里呢。”

    李一宁跟着沉默的妈妈走进院子，爸爸十几年前就跟家里断了联系，出事后妈妈也没通知。十几年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爸爸跟大伯奶奶断绝联系？爸爸出事了，妈妈为什么不联系奶奶和大伯？不对！既然爸爸出事当时妈妈都没联系这边，那这次为什么会来？！刚刚大伯妻子，大伯娘也并不欢迎自己，10岁的小孩都能感觉到。

    一进门正对着是厨房，一个肌肉结实的汉子正背对着我们炒菜，“李刚，李成媳妇过来了”，男人转过头，朝我们笑笑“屋里坐，我先烧着菜”。

    这个屋子是个长方形，左拐，一个小男孩正站在沙发上看《喜洋洋与灰太狼》，脚周围一堆橘子皮。“妈，李成媳妇来了”，李兰芝大声朝沙发边上一个老太太喊，扭头“李成媳妇别见怪，妈耳朵不行，眼睛也不行，牙也掉光了，身体还有病得买药”。

    李一宁跟着妈妈走上前，老太太伸手，“好，好”将手里剥了一半的橘子塞到李一宁手里“孙女吃橘子”。“奶奶”，接过橘子，李一宁喊道。“这个橘子是我的！”李耀祖跳下来一把抓走橘子，一边喊着，一边往嘴里塞。

    “你这孩子，就是个小霸王”李兰芝作势要打。“大嫂，没事的”郑瑶瑶笑笑拉住李兰芝的手。

    “李耀祖9岁了，学校老师都说他聪明，小子不比闺女，就是调皮”李兰芝领着到一张圆桌前面“那行，弟妹我们上桌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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