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摊贩躲避不及,水果等杂物洒了一地,却也有仆从匆匆忙忙的在后追赶,一路赔偿,那烈马鼻中冒着白烟,喘着粗气,背脊上汗水血红,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一匹好马,只是不知那主人发生了何事,竟让这马于闹市横冲直撞。
不凑巧的。一只小小的拨浪鼓顺势滚到道路中央,一红衣小童跌跌撞撞的向路中央走去,恰恰挡住那发狂的奔马行进道路上,若是骏马不能停下,必有悲剧发生。
紧急时刻,只见一负剑白衣人一闪而来,一掌拖住马头,双腿下蹲呈马步桩,猛一用力,骏马长嘶一声,凌空而起翻倒在地上喘着粗气,不能起身。
那红衣小童直勾勾的盯着倒在地下的骏马,一时之间竟是忘了哭泣,一面色雪白的妇人推开人群,跌坐在小童身旁,泪水已经糊上了眼眸,她抱着红衣小童,一手拉着小童的手,另一手一巴掌打在小童的屁股上。
“让你不要乱跑,让你不要乱跑,若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娘怎么活!”
小童这才回过神来,哇哇大哭,待到娘两人去寻那个救命恩人时,那白衣人早已消失在了人群,那妇人拉着小童往人群之中深深鞠了一躬。
“桃花马上,春衫少年侠气。”
路边有一素袍中年人轻咬着毛笔,在手中空白书券上写下几笔。陈孟回过身,恰与那素袍中年人四目相对,有些熟悉。
“不知先生在写些什么?”陈孟行礼问道,不知为何,陈孟对这中年人的话语很感兴趣。
“沧海日,赤诚霞,峨眉雪,巫峡云。”
“先生所说美景皆不在此地。”
“你这小辈,我还没说完呢,此种美景皆无人世间百态可观,我笔下千百行字皆是那芸芸众生,此种人可能无名,可能无姓,不过皆在书中矣。”
这倒是出乎陈孟的意料,一般写书人都是去写那英雄豪杰,帝王传奇。有几人会去写那街头巷尾的平民百姓,这些人在历史上甚至都翻不起一丝波浪,王侯将相也仅仅只能留下只言片语而已。
好像是看出了陈孟内心的困惑,那素袍中年人继续说道:
“小兄弟,你知道人间为什么叫人间嘛,不就是因为这些平民百姓,就算是那些自诩为山上人的修士,不也得乖乖的待在人间的规矩之中。即使是强绝一方的武夫最后还不是被时间抹杀,那些修行之人追求的是什么?”
“长生?”
“没错,修行的最高境界便是长生大逍遥,长生境便是修行之人终其一生所追求的逍遥,唯有长生方能打破这一世界所赋予人类的枷锁,真正达到逍遥之境,当然,这世间仅有为数不多惊才绝艳之人到了这一大境界,但是真正逍遥的人还真的没有几人,你可知为何?”
“牵挂太多,道心怎能无暇?”
素袍中年人赞许的看了一眼陈孟,笔下又多出了几个字,
“所以其实困住蛟龙的亦是赋予蛟龙以灵的湖水。”
陈孟瞄了一眼素袍中年人的空白书卷,只见素袍中年人下笔,书中却无半点墨迹,心中甚是诧异。
素袍中年人笑笑:
“前面说人世间最大的规矩便是时间,既然有这规矩,那么便一定有超越这规矩的存在,文字便是一种,圣人通过文字跨越时间留下思想,今人通过文字追寻旧人事。古人虽已死,灵却难灭,这便是文字千古之功,所以有些文字便是超越了这些规矩,你们这些规矩之中的人自是难以看见喽。不过人间事自可以写以人间字,只是看的人不同而已。”
在儒家书院的修行之中,先生们从来不讲大长生境界,甚至就连武夫的境界都模棱两可,儒生修行之力不过是靠着世间万物中的浩然气。逍遥从来不是儒家修行之术,君子当修身平天下,即使是修行亦不能脱于芸芸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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