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囊经由廷尉监递到了廷尉大人手上。
接着,再由一脸严肃的廷尉大人传递到了临朝称制的刁太后手上。
无论经过多少人的手,花费了多少时间,布囊里的玉牌是不会变化的,玉牌上的字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因为那些字最后的落款人实在是过于让人震惊。
廷尉大人恭敬的站在太后侧边,神情严肃。
深色的官服和獬豸冠以及冠下的发髻,还有发髻束着的发丝都被他整理的一丝不苟,没有一根杂乱的。
因为是要见太后,就像乡野里的士绅去祠堂,或者笃信鬼神的百姓去祭拜神灵,要斋戒,要沐浴,要整理仪容。
他将自己的心情与仪容都准备妥当了,仿佛欲娶亲的新郎般。
但,无论他的发与衣多么整齐,他脸上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因为,那块玉牌上的落款人便是刁太后本人。
于是,当他看到落款人的名字之后,他像似被闪电击中般。
他以最快的速度,将带着残刀的男子所有事情一一梳理,时间地点,做了什么事情,以及那些尚待确定的,统统理了一遍,最后将这些信息一目了然跃纸上,包括了那位提着短剑的少年。
这个世界鲜有他不能查到的事。
假若不是这块玉牌的出现,那么带着残刀的男子进入去侯府的那刻起便可将许多事情尘埃落定。
那么他就可以狠狠的咬住那位老圣人,哪怕这名带着残刀的男子与去侯毫无关系,他都可以让他们有关联起来。
那么他就可以把太后曾经眉间的一缕皱痕给抚平,履行自己神圣的职责。
既然这块玉牌是娘娘自己亲自书写,那么这块玉牌所代表的意义就非同一般。
他注目着她,她的神情是那般淡漠,像极了楼台檐处的那一缕寒风,或者天上飘着的一朵云。
午后的阳光倾洒而下,因为这座楼台是帝都最高的,所以它也是离天最近的,接受的阳光理应是最多的。
但不知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还是心情的缘故,这座楼台总是让人感觉寒意凛然。
或许真的应了那句话:高处不胜寒。
她微微眺望着远方,那些很远很远都属于神圣帝国疆域的远方,眉间没有一丝皱眉。
自从戚贵人,如意殿下死后,她皱眉的次数的确不多。
但这不意味着她的心情就能像这片天空那般开阔,像天空中的风儿欢愉。
人世间的事,难道真的就是捉弄与被捉弄吗?
“你真是一个好儿子!”
她看着玉牌,终究是选择了沉默。
就像停留在檐上的那缕寒风,天空上的那朵云。
无声又无息。
在沉默中,廷尉大人告退了。
似乎猜想到了什么,在他告退的过程中,他看到眼前被艳红之色充斥。
果然,从艳红之色中走出一道人影,那人影踏着让他沉重的几乎要窒息的步伐缓缓而至。
“十二恨!”
…………
拥有着八百诸侯国的乾坤王朝不在了;囊括四海,并吞八荒统一全境的荒国也不在了。
但这片土地依旧在,土地上的黎民还在,最顽强的六国宗族还在。
那些贵族或者煊赫或者没落,但依旧如草扎根于土壤,不曾被野火烧尽过,即便烧过,也会春风吹又生。
许多老去了的历史被这些贵族给记录下来了。
而去侯是族里最老的人,所以许多鲜为人知,或无人知晓的历史简直就是刻在他的脊背之上的,难以磨灭。
去侯很老了,但他的眼神很亮,同时他的记忆力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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