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来,每天都会听到这个呼吸,一起,一伏,熟悉至极。
良久,姒幽动了,她上前一步,将那黑色的布掀起了,大殿里昏黄的光芒照了进去,男人身形挺拔,站在里面,低头朝她看过来。
两人目光相对的一瞬间,姒幽看见了他眼底的柔和之色,像是春天时候,初初解冻的冰河,冷冽却又温柔。
姒幽不自觉捏紧了掌心,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一句什么,紧接着,赵羡的眼前开始模糊起来,困意如排山倒海一般涌了过来,将他的意识吞没了,整个人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大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冷风挟裹着雪花从门外飘进来,将原本就不甚明亮的烛火吹得剧烈摇晃着,影影绰绰,姚邢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祭司大人,时辰到了。”
姒幽放下了木笼上的黑布,对他道:“你过来。”
姚邢明显一愣,然后立即应承道:“是。”
他说着,大步朝姒幽走来。
……
雪越来越大,鹅毛一般的白色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在黑色的石板上,将整个天幕都占据了,无数火把燃烧着,祭司堂被映照得灯火通明,族人们安静地等待着,不同以往,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古怪的面具,身着深色的衣裳,在火光的照耀下,犹如没有生命的雕塑一般,诡谲而怪异。
紧闭的大殿门终于被打开了,身着祭司服的姒幽出现在门口,烛光从她身后映照出来,叫人看不清楚她面上的神色。
姒幽扫了一遍寂静的人群,面具在火光下显得狰狞无比,乍一看,他们就像是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鬼怪一般,不似人间。
有几个人动了,他们去了大殿内,抬出了一个巨大的木笼,笼子上罩着一层黑色的布,里面便是人牲了。
在笼子出现的那一刹那,姒幽明显感觉到人群有了异样,他们纷纷转头,盯着那笼子看,像是渴血的妖怪,尽管带着面具,空气中那种近乎于病态的狂热却是无法遮掩的。
“鬼怪们”开始兴奋起来了。
他们到底在兴奋什么呢?姒幽漠然地想,是兴奋于即将看到鲜血,听到惨叫和哀嚎吗?
真想揭开那些人的面具,看看他们丑陋的、如同兽类一样的脸孔。
黑布被揭开了,露出了笼子里的人牲,男子身形挺拔,头上竟然也带着一个狰狞的面具,他被堵住了嘴,呜呜地哀叫着,像是在拼命求饶。
“鬼怪们”都略微怔了一下,因为以往的人牲都是没有带面具的,不知为何今年有些不同,但是转念一想,这是新祭司上任,说不定是得了母神的旨意。
于是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作声,在他们看来,只要有人牲就够了,戴不戴面具都无所谓,母神会满意的。
人牲被他们从笼子里抓了出来,像待宰的牲畜一样被牢牢地绑在了祭坛上,一个“鬼怪”手里拿着刀,站在一旁,恭敬地问姒幽道:“可以开始了吗?”
“它”刻意压低了声音,粗哑无比,叫人无法分辨出来原本的音色,只觉得很是熟悉,不知究竟是谁。
姒幽望了他一眼,淡声道:“开始吧。”
她说完,伸手拣起了供桌上的小锤来,说是小锤也不尽然,那只是一根羊角打磨而成的棍子罢了,入手分量很重,敲击在铜磬上,发出清脆悠远的声音,在夜色中传荡开来。
就仿佛发出了某种讯号一般,下方安静片刻,众“鬼怪”开始唱起了祭词,所有人都一样,或掐着尖细的嗓音,或刻意压低了声音,高低不一,齐声吟唱起来,此时此景,诡谲异常,叫人见了心中发寒,恍惚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
锐利的刀锋毫不留情地划过柔软的皮肤,被绑住的人牲吃痛,开始嘶声哀嚎起来,拼命地挣扎着,嘴里呜呜直叫,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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