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的那几株梨树下,低首抚琴。
清举爽朗的英俊少年眉目低垂,月光斜斜地照下来,在他的白衣上笼上了一层朦胧的银光。一阵晚风吹过,拂落了满树雪白的梨花。轻盈的花瓣在风中翩翩飞舞,落在地上,落在他的头发上,落在他的肩膀上。
如诗如画。
阿英走出去,轻轻走到他面前。
琴声清冽,她忍不住轻轻将背靠在梨树上,默默地低头凝视着面前子卿那安静垂目的模样。
他的半张脸轻陷在月光的阴影里,他的鼻梁直挺,两片薄唇紧抿。睫毛很长,因为专注于弹琴,睫毛微微地翕动着。
阿英的心变得软软的。在她的心里,在一个人偷偷读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时候,她的心里曾幻想过这样的一个少年,如夜色般沉静,如月光般清华。
就是子卿的模样。
她觉得脸莫名地烧。
琴声戛然而止。
子卿抬头看着她,认真地看着她鹿一样清澈无辜的眼睛,忽然声说:“阿盈,我想娶你为妻。”
阿盈才是她的名字。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
阿盈一愣。娶妻?
她太沉醉了,她几乎要忘了,自己是怎样狼狈地逃出晋阳,怎样一路苦苦挣扎来到长安。
她几乎要忘了,她身上还怀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她也几乎要忘了,她和他之间,横着一条多么巨大的、叫做阶层的鸿沟。
都怪这琴声挑逗。
都怪这月色撩人。
子卿敏感地发现,几乎是在一瞬间,对面少女的眼神褪去了沉醉和羞涩,重新变得清冷无波。
“你的母亲和兄长可会同意你娶一个没落家族的女孩吗?”阿盈背倚着梨树,低着头,局促地拿脚一下一下蹭着地面。
就算先祖冉闵曾经称帝,到了今天,冉氏只能算得上末等士族吧,怎么去高攀一个出身于鲜卑八大姓、在魏律里都写着“不得授以卑官”的少年。
她的神情清淡又有些忧伤。也许她和子卿都不该在这段关系里陷得太深。
子卿站在她面前,将她的手合在手心里,柔声说:“阿盈,我会找机会去同阿干谈一谈。我不要你做妾或是做姬,我这一生只娶一个妻子就够了,我只要娶你为妻就够了。阿盈,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去试一试。”
少年纯真热烈的表白令她心动,阿盈看着他清亮的眼睛,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虽然心里清楚,即使子卿回去和母亲兄长说,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可是她仍然感动了,进而有了一丝虚妄的冀盼。万一于谨同意呢?
万一真的有那么一天,她可以成为他的妻子,和他一世静好。
“好不好?你且等我一等,好不好?”子卿望向她的眼睛,心急地一壁追问,想要求一个承诺。
冉盈的脸烧起来了。她看向他那双深邃的浓墨点染的眼眸,轻轻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李昺抓着子卿就笑道:“子卿昨夜为何要在阿英的窗下弹《凤求凰》?”
子卿有些害羞,一把将他推开,说:“你又胡言乱语!下个月琴艺考试,看你这样子倒是已经准备好了?”
李昺伸了个懒腰,说:“别的还好说,说到琴艺,整个书院谁还能和你比?连你都要彻夜练琴,我干脆就直接放弃了。要不,你也教我拨拉两下?”
子卿摇摇手:“你资质太差,教不好。”
“去你的!”李昺一拳捶在他的肩上,又神秘兮兮地问:“阿卿1,你家可有为你说亲?”
“不……不曾!”子卿不知他为何忽然问起此事,以为是自己和阿盈的事被他知晓,恁的慌乱。
李昺又神秘一笑:“昨天我阿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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