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中仁回来了,光着上身,还满脸是汗。他手里拎着肉,放到桌子上。回身眨眨眼,看了看床上的柳玉,喋喋不休地嚷嚷起来:“你要离什么婚?我跟顾娘们那哈,算个什么屁事!现在的爷们不都这个样嗷,谁也别说谁,我不离。”说着话,来到床边,裂开嘴,嘿嘿一笑,拽过柳玉柔嫩的手,“多大个事儿,还病了一场。我又不是不搭理你,你这不是贱的嗷。你转过来看看,我买的黑毛猪肉,一会儿包饺子,给你补一补;你就别生气了。”说着话,胡中仁起身,拿过盆儿,把肉倒里面,边和馅边说,“那点烂西瓜今天才抖落出去,要不早就回来了。”他抬头看了看一言不发的柳玉,讨好地说,“今天你就等吃现成的,不用你动一下手。”说完,就去剁芹菜,“你最爱吃的猪肉芹菜陷。”说着话,当当剁了起来。
这“当当”的声音,像一阵令人心碎的敲边鼓,搅得柳玉那本来就不平静的心阵阵慌乱。她伸手拽过薄被盖在自己的头上,不耐烦地叫了一声:“小点声!”
“叫你小点声,你还瞎剁什么?细点切,不会嗷?”一个粗声粗气的女人声。
柳玉虽然没有睁开眼睛看,但凭感觉,她知道这说话的女人,就是那个大伙都叫顾娘们的顾花春。
“你起来看看,全是肉,味道可正了。”胡中仁端着肉馅盆儿来到床边,伸手扒拉她。
柳玉翻了一个身,略一睁眼看去,不禁眉头紧蹙。
只见顾花春黑乎乎的手指甲里堆满了黑泥,大把大把地揣着洁白的面粉。不一会儿,满头大汗,汗珠滴落下来,滴落到面盆里。
“这面真筋道。”顾花春揪着面,拿过擀面杖。咬牙咧嘴地擀着饺子皮,胡中仁连忙过去,紧挨着她肥胖的身子,包起了饺子。
这两个人也不知道跟哪个师娘学的手艺,包出的饺子,个个都像包子似的,七扭八斜,一看就没有食欲。
柳玉侧身倒在床里,闭目沉思。她好像又看到了,林冬风在给自己夹菜的温暖情景,眼前出现一片的彩霞……
蒸锅嗤嗤冒起白气。
“别老在我这黏糊,就昨天没在一个被窝,你就急的不行了。”顾花春咧着大嘴,推了胡中仁一下,“快去端锅,完了我捡饺子。”
胡中仁抬手拍拍她:“这大屁股,真肉乎。今天没什么事儿啦,晚上得让咱好好享受。”说完,嘿嘿一笑,起身到厨房,端锅回来,放在地上。
顾花春揭开锅盖,一团热气扑面而来,吓得她急忙躲到一边。然后,撩起酸哄哄的花格裙子煽了几下,蹲下捡饺子,趁柳玉闭着眼睛,偷偷塞嘴里一个,烫的她直门吐舌头。最后,也没有嚼,干脆就吞下去了。嘴里还嘟囔着:“这黑毛猪肉真香。”
胡中仁最爱听这话:“像他们买的那母猪肉嗷,都是垃圾肉。”说着,端起一盘,来到床边:“还倒着个屁,起来吧,快吃点。发发汗,就好了。”
“凉一会儿吧,再让她吃,烫嘴。”顾花春捡了几大盘饺子,放到桌子上,“来,咱俩先吃吧;我爱吃热乎的。”
胡中仁拿来蒜酱,放到桌子上,抬头看了看顾花春,惊奇地:“怎么,才一会儿,你就干进去半盘子了。”
“真香。”顾花春撩起裙子在脸上擦了一把,用黑乎乎的老手在盘子里抓着,“多吃点,饿坏了。”
胡中仁夹起一个饺子,咧嘴咬了一口,顺嘴淌出油来,滴落到肚皮上,疼的他连忙用手揉着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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