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58 我可怜的大孙子唉(第1/2页)  悠悠大槐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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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西北的干旱是超出人们想象的,它每隔几年一小旱,再过十多年一大旱,在狗儿杏儿跟随父母从陕西逃难到渭州的十几年后,年馑又一次地来临了!它比上一次持续的时间长,影响的范围大,造成了关陇地区方圆数百里的庄稼绝收。

    这次饥馑先从关中开始,随着逃难人群的到来,渭州府很快地也紧随其后。整个春天连一丝雨星都没有,冬小麦一片接一片的干枯,村民们原本指望着从湟渠里引水灌溉川地,最后这个希望也落空了:干旱导致泾河的源头水量减少,剩余不多的河水还没有流到渭州城呢,就已经被西郊的农民给截用。原本需要摆渡船才能过去的泾河,很快就成了一条一丈宽的小溪,好多成片的芦苇都已干枯,在干燥的热风里摆动飘落。

    招弟在靠近左公柳的地里干活,她看到路上逃难的老乡,不由的用手指着天大声咒骂:“老天爷,你是个欺软怕硬的坏种,你是个日吗欻!你不往东不往南,偏偏要往西北害人呢!我们陕西人干啥缺德事来,要你这样攘治人(欺负人)呢?我们本来在老家过得好好的,你害得我们活不下去跑到这里来,日子还没安稳呢,你就跟着勾子(指屁股)追来了!你个天杀的狗东西,狗日的贱皮子,你把人往死里逼呢么!”宝儿扔掉镢头跑过来,一把捂住她的嘴,说:“我的姑奶奶,你声音小点!你的胆子真大,竟敢骂老天爷,要是被他听到,咱们就要遭报应了!”招弟嘟囔了几句后不再发牢骚,终于安下心干农活了。

    家里没有牲口,姐夫家也没了,只能全靠人工耕种,地里的土坷垃被晒干了,又大又硬,他和招弟就用镢头给使劲敲碎。以往平地,家家只用木骨犊打土坷垃就可以了,它是用粗椽头截成一尺多长,中间凿一个孔,装上木把后用木楔楔紧,就成了打土坷垃专用工具,如果做成小一号的,则能当烧炕用的木推子。两口子种地很认真,土坷垃全被敲碎,地也被重新翻平后,宝儿看着满地的干黄土面发呆,他把手插进深层土壤里,抓出一把土放到鼻子跟前嗅了嗅,又用手拨拉翻看,最后说:“这地已经干透一点墒都没有,玉米是没法种了,即使勉强点上籽,将来连种子都收不回来!咱们还是再等等看吧!玉米种不成,就等着种豆子,不管啥都要试一试!”

    忽然,“嗷”的一声惨叫传来,紧接着有含糊不清的呼救声:“我的娘啊……杏儿……爷爷奶奶……你们在哪?”宝儿两口子拿着铁锹,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在村子东边靠近杜家沟的川地里,德禄家的狗剩双手捂着脸,正躺在地里不停地嚎叫翻滚,而远处有一个破衣烂衫的人在逃跑,着急忙慌间从沟里跳了下去。他俩看到狗剩满面鲜血,布满土坷垃的地上也糊满了血迹,招弟小心翼翼靠近喊:“狗剩,大侄子,你怎么了?”宝儿猜那逃走的人就是凶手,就端着铁锹追了上去,他站在沟边四处张望,沟里只有几处芦苇荡,还有成群的乌鸦,就是没有发现那人的影子。

    宝儿满心遗憾地回到媳妇身边,看到狗剩仍在惨叫,只是声音越来越小,他赶紧给扶起来背到自己身上,招弟在一旁帮忙给扶着,一起跌跌撞撞地往闻天的药铺走去。

    药铺里,闻天正在给几个外县的人看病,他见到宝儿两口子背进来的狗剩,立马过来查看,狗剩的面目已变形:鼻子塌陷,额头眼睛脸面嘴唇都肿了,鼻孔还在不停地流血,在青紫的皮肤上有些黄土的痕迹,看样子是被人用土坷垃给砸的!

    闻天赶紧拿来治跌打损伤的止痛止血丹药给他冲服下去,又开始清洗伤口,最后用针线把伤口处给缝合起来。刚处理完毕,德禄一家大呼小叫地冲了进来,久病的狗剩奶奶刚喊了一声:“我可怜的大孙子唉!……”人就跌倒叫不醒了,牛老二挣扎着过去扶老伴,也一头扎倒在地上,德禄媳妇抱着小儿子,撕心裂肺地哭喊狗剩,见两个老人相继昏倒,哭得更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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