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木、水、火、土?”我拿着家府名册对总管霍青山道,“是不是少了一个霍金?”
“是的。”霍青山面容上是军人出身的平静,“在漠北之战的时候,霍金随部出征,战死在涉离原的狼牙屿。”
“哦。”我点头,也是跟着霍去病出征的人,客死他乡,永不再回。身边的桐穿着素白的裙子,霍府上下都在重孝之中,她的白衣与哀戚一点儿也不显得突出。
“说说看,这一阵子会有些什么事情出来,哪些要我应付的,哪些我不必出面周旋的?”
“夫人,”霍青山说,“夫人不应该表现得如此镇定。”
我说:“我只是问清楚有些什么事情要做,免得误事情。”
“没有什么事情,虽然长安城都知道夫人失踪遭遇意外,现在对以前的事情记得不多。不过,夫人,还是应该表现得稍微,更为……”他是个粗莽的军人,还是直话直说了,“更为符合您的身份一些。”
我听出了他的不满和怨气:“我不会哭。”我也对他很坦率,“我觉得,虚假的泪水更辱没你们的霍将军。”
霍青山无言可对。他指着大厅的左边:“夫人,左手拐,约十二丈远,有一个暗香阁,是侯爷生前常在的地方。”说完,他甩手走了。
我跟着他走出厅门,此时是秋末,枯枝瑟瑟,瑟瑟秋意之中,一座挑角楼阁在树林间掩映,清脆的青铜风铃,在风中轻吟。
“平阳公主、卫大将军、平阳侯、卫长公主——到!”
“仆射令公孙大人——到!”
……
一串串长安城里跺一脚,城墙都会抖三抖的名字传来,我忙收回目光,披起白麻,跪在霍去病的灵前,神色滞然地面对这些对我来说,非常陌生的“亲戚”。
丧礼确实不需要我多费什么心思,每个人都让我“节哀顺变”,都叫我莫要悲哀。他们多心了,我没有记忆,哪里有哀伤?
一个名叫霍光的孩子在前后操持。这孩子年纪不大,口齿玲珑,虽然出自河阳吏之家,指挥起霍府数百人手,如臂使指,轻松自如。据说,他是霍去病的同父异母弟弟。
灵堂上有一幅霍去病的画像,神色威风,身穿铠甲,也是这位弟弟画的。这倒是一个多才多艺的少年天才。
他们的父亲不知道何德何能,两个儿子都是年少出众。
“和嬗儿不太像。”我看着那幅画像,就跟一个门神似的,浑身都金光闪闪的。上午应酬完毕,我回到房间,命桐找出帛纸,笔墨,我自己来画一幅跟嬗儿相像一点儿的霍去病像。
里间,嬗儿在柔软的羊毛毯子里睡午觉。隔着纱幔,我感到秋天的风从木格窗户里透出清凉的气息,有黄色的落叶从窗户缝隙里轻轻地挤进来。
正要自己去关窗户,桐先走进去,将窗户关严一些。
她走出来,想了又想,对我开口道:“夫人,我想陪你跪夜。”他们的规矩,自己的丈夫过世了,只要不曾改嫁,每年都要为丈夫守灵一夜。
“不用了,天气这么冷。”松香烟墨在瓦砚上研磨着,跪夜这么辛苦,我不希望别人为了我多受累。
桐说:“我不单跪侯爷,还跪金大哥。”
“你不是嫁给霍木了吗?”我停下手,看着桐已经盘起来的发式。
“我知道。我不会当他的面为金大哥守灵。”桐跪下来,“桐恳请夫人,让我随你尽一些情分。”
我同意了。
笔尖在洁白的帛纸上轻轻移动,我慢慢描摹着想象中的嬗儿父亲面容:黝黑的脸上,浓眉如同纯黑的鹰翅,从天庭一直扫到墨玉一般的额角……抿紧的薄唇,有难得流露的温柔……
“呀!”门口传来卫轻衣的声音,桐向她行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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