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厅，大殿宽阔，柱子一抱有余，墙壁c梁柱绘有各种彩画。西院是侍王的住所，王府卫队的驻地也在其中。西院门厅西南的空地是练兵场，可容纳上万人。

    芳芳立在一堵墙前，痴痴地望着那几幅壁画，那是《四季捕鱼图》。画的是渔夫打鱼过程中的欢愉。天国不允许搞个人崇拜，画中常不塑人物，但这一幅却例外：江南水乡，高山c流水c渔隐，隐隐透露出刚健的主人内心中的柔美。不愧为文武双全的天国侍王，好个力挽狂澜的太平城国的中流砥柱。只可惜，他现在身处千里之外，正在苏南战场鏖战，对于金华的危难，他鞭长莫及。

    金华城外，清军早已磨刀霍霍，虎视眈眈地窥视着侍王府。可怜侍王虽拥兵二十万，但一面要应付左宗棠的骚扰，还要救被曾国荃团团围困的天京，他分手乏术，不得不选择两面作战，咸丰十二年，他留下十多万人，自带七万精锐赴援天京。临走他告诉守将，自己只去五十天，到时肯定回来。然而他这一走就再没回浙江。

    李秀成组织的天京解围战并不成功，猛攻曾国荃大营四十多天不下，只好作罢。为打通天京粮道，李世贤被洪秀全拉去攻打金柱关。他留在浙江的部署群龙无首，将士们各自为战，难成合力。左宗棠乘机大肆进攻，两三天工夫就拿下了龙游c汤溪等地，一步步逼近金华城。

    大战在即，世良早忙着排兵布阵去了，但婉芳明白，一切的抗争只是徒劳，金华城势单力孤，又无精兵强将。城外的对手是湘军中鼎鼎大名的左宗棠，城中能用的，只有世良所带的卫队。与数万清军相比，人数少得可怜，想要保住侍王府，几无可能。婉芳苦劝世良引兵后撤，回到徽州再说。世良总是不听，说：“兄长将此城托付于我，如果在我手中丢了，我怎么面对兄长？”婉芳无话可说。世良便悄然出府，前去督战了。

    阴云笼罩在金华上空，如长剑一道，从空中穿刺了下来，剑刃上闪着暗黄的色彩是该决定的时候了，她终于下了决心，回到厢房中，换上了平民装束，从后门溜出王府来。

    她应约来到城外的山神庙，一个彪形大汉早在那儿等待，她对着那人打个拱手，说：“在下张婉芳，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悠悠地转过身来，婉芳看清了他的脸，肌肉梭角分明，一脸拉茬的络腮胡，仿佛如钢针一般刺在皮肉外，唯一能看的是那高挑的鼻梁还能显出几分男子的英气。那人也抱了下拳，客气地道：“在下郑祖亭，左将军摩下大将。敢问阁下可是徽州密探张莹莹？”

    “正是女子！”婉芳脱下帽来，露出了一头秀发，煞是好看。

    祖亭盯着婉芳看了会儿，说道：“既然你来了，就应该知道我的意思。这金华城，我们唾手可得，希望你好好劝劝那个李世良。让他老实投降，免得我们动起刀枪，到时生灵涂炭，玉石俱焚！”

    “兄长说得有理！以虎狼之师，取我弹丸之地，确如探囊取物。不过，天国将领向来将生死置之度外，你们要想顺利拿下此城，也没那么容易！”

    “张莹莹，看在你我当年同为张大人身边得力干将的份上，我才在左将军面前保你。如果你执迷不悟，到时城破，覆巢无完卵这个道理，你应该是懂的？”

    “感谢兄长如此看重妹，可惜妹既已委身下嫁李世良，就理当陪他同生共死！”

    “莹莹，”祖亭柔声地说，“你就没想过活下来？”

    “没有尊严地活着，还不如死了干净！”

    “好死不如赖活着！死了干净，也容易；活着困难，方显英雄豪气！你是聪明人，别做那帮迂腐的士子，你的死就如沧海一粟，完全没有价值！不仅如此，你所忠心的天国，也会如海浪拍击下的沙滩，最终会被海浪吞噬，连影子都不会留下！”

    “那也没什么可遗憾的，能陪着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