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殷红的血花，绽开在项三哥落满积雪的后背，他身体微微一震，本来就踉跄的脚步，变得更加蹒跚。项三哥没有回头，挣扎着向吟雪倒下的地方走去。

    当年的南疆烽烟，在著名的老山李海欣高地，四十五名战友用自己的生命，保全他又苟活了这么多年，每当夜深人静时，他的心在流血，总觉得愧对牺牲的战友。他不止一次的想过，也许脱下军装后，在世上游走的，只是一具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他的灵魂，永远留在炮火连天的南疆，永远留在逝去的战友中间。

    现在，曾经的老连长在背后向他开了枪，对项晓平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能重新回到战友们身边，面对他们的质疑，也算问心无愧了。欠战友们的情分债，马上就能还清了。可那个为自己挡了子弹的小牧羊女，自己还能用什么来报答。

    项晓平是执拗的，欠了债一定要还，他无法让身中数弹吟雪起死复生，就只能陪这个有情有义的小姑娘一起上路。

    气若游丝的吟雪，朦胧中觉得有人来到身边，她费力的张开眼睛，已经涣散的眸子突然明亮起来，干裂的嘴唇激烈的蠕动，一股血沫从口中涌出来。

    项晓平艰难的坐下来，伸手把吟雪揽在怀里，用袖口把她嘴角的淤血擦拭干净，竟清晰听到吟雪的声音，她断断续续的道：“项三哥，我恐怕不能随你回祖国了”。

    项三哥哽咽道：“丫头，你放心，三哥绝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我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做到”。

    吟雪艰难的摇摇头，轻轻的道：“没机会了”。泪水不由自主的从她那惨白的脸庞滑落，落地之前，冻凝成几粒晶莹剔透的明珠。

    项晓平安慰道：“别说傻话，你还年轻，马上会好起来的”。

    吟雪似乎没有听到，只是痴痴的看着项晓平，喃喃自语道：“三哥，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我想做你的女人”。

    项晓平微微一愣道：“丫头，不要胡说，我又老又丑，身无分文，根本配不上你”。

    吟雪失望的合上眼睛，轻声道：“我知道你是大英雄，不可能看上一个不懂事的牧羊女，可我心中还是只有你”。

    项晓平显然不想让吟雪带着遗憾离开人世，他把吟雪抱的更紧，有些激动的道：“我项晓平向天发誓，吟雪姑娘是我的妻子，无论地老天荒，我都要一直陪伴她左右”。

    吟雪笑了，轻轻的道：“三哥，你以后叫我雪儿好吗，直接叫名字，显得太生分了”。

    项晓平点点头，深情的呼唤：“雪儿，雪儿……”。

    吟雪脸上现出一片潮红，小声道：“三哥，你能亲我一下吗”？

    项晓平没有说话，俯下头去。因为天气寒冷，失血过多，两个已经变的青紫色的嘴唇，深深的印在一起。直到雪花落在他们身上不再融化，大家才明白，吟雪和她挚爱的三哥，已经和大家永别了。只留下这一吻定情的冰雕，似乎有千言万语，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枭凤赶到的时候，项三哥和吟雪正在最后的诀别。

    制造这场惨剧的罪魁祸首杜鹃，因为断了一条胳膊，正被疯了一般的红袖劈头盖脸的狂殴。一人舍命，万人难敌。杜鹃虽然是搏击教官，但重伤之后实力大损，再加上红袖用的都是不要命的打法，杜鹃挫了锐气，用仅剩的一条胳膊护住脸面，不住的向陆虎发出求救声。

    而陆虎置若罔闻，他现在的注意力，都在枭凤身上，他有些搞不清楚，面前这个威风凛凛的年轻人竟然少年老成，在距离自己一百多米处停下脚步。这个距离，手枪的射击精度会大大降低，但正处于突击步枪最佳射程内。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对峙着。

    陆虎心中是忽然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惧意，只想迅速的逃离这里，陆虎毫无征兆从积雪中拔出腿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