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两岸,众多士兵抱来了尚未烧着的檑木,扔在陷坑中,将火势稍微压下了一些。
乐忧一个个地推着踟躇不决的士卒:“快!快!从独木桥上跑过去!”
有些军士从旗杆上疾冲而过,有些士兵掉落进陷坑中,但有檑木垫脚,能忍着烧灼的疼痛趴在土墙上翻跳而出。
“将军!火势越来越大了,你赶快出来!”
大火将他的白披风烧成了一片短焦布,脸颊又干又疼好似结成了硬痂。乐忧翻身上马,挥起马鞭在马臀上用力一击,那青骓马嘶叫出声撒蹄助跑,奔到营寨门口四蹄朝空,从过桥兵士的头顶上飞奔了过去。
新的木排桥终于扎好,代替旗杆覆盖在陷坑上方,士卒们才得以迅速奔跑逃出。
转眼间曲门寨便被烧成了一堆漆黑的废墟,那些未燃尽的的木柱依旧立在风中摇摇欲坠,上面还缠绕着小火苗,表皮变作一节节的焦炭。
这场火引发了更大的山火,沿着山坡往西南方向肆虐,望着山上翻滚升腾的火线,乐忧心中庆幸不已,还好风向没有朝着九曲关,否则大陈的十万大军将受火焰炙烤,那样自己才真是罪该万死了。
他看着阳光下自己狼狈的倒影,半截破披风还在空中随风飘荡,回头看看身后的军士们,面色烟黑,披甲下身破洞褴褛,想必自个儿现在也是这个鸟样,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清点一下人数,报出伤亡数字。”
“遵命!”
各队百夫长开始收拢队伍,清点人数,最终汇总成一个数字,由葛松计算传达过来:“烧伤七十六人,还有四十八人陷入营寨中,没能,没能逃得出来。”
这个伤亡数字并不算大,实际上他率军翻山越岭长途奔袭,已经做好了全军覆没的心理准备。但是,但这些人如果是与周军正面交锋牺牲,他心里还能接受。可偏偏是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却落入了恶毒的陷阱,这让他心底的郁愤如何平息。
他下意识地回头去望南面的青山,在最高峰的悬崖顶部看到有人影晃动,距这里有二三里远。这样的晴朗天气里,他的视力极好,看到山顶上的人,对他做出了手抹脖子的动作。
乐忧心底的无名怒火升腾而起,当即高声下令:“所有人列队前进!追击敌人!”
“乐将军,请三思!”
葛松也看到了山上的人,他连忙拱手劝道:“将军切不可冲动行事,如今我军已达成战果,况且士卒劳苦奔波疲惫不堪,切不可再生枝节。不管弃寨逃走的周军有何诡计,我自岿然不动,等到大军到来之后,对付这些散兵游勇亦可平推过去。”
乐忧还是有些理智的,将怒火按耐下去,淡淡地说了一声:“就地驻扎休整吧。”
鹰头山上,瘸腿史江把林祈年从悬崖边拽了回来,愠恼说道:“你这小子好大胆子,竟敢隔山挑衅,万一陈军动了真火追上来,大家如何逃脱。”
林祈年将双手抱在胸前,悠哉地说:“放心,他们不会追的,但我倒是希望他们能追上来,想瞧瞧江别鹤那厮遇到追兵后,是投降呢,还是投降?”
史江顿时没了声音,陷入暗淡悲伤之中,曲门寨落到今天下场,全拜那纨绔无脑儿所赐,但他们着实不敢把辅国公江太师的侄子怎样,全大周的人都畏惧江太师的权势,甚过畏惧皇权。
“嗨!小子,赶紧给我松绑!”
宋横趄着肚子对林祈年吼道。
“不松,万一我给你松了,你再跑回去怎么办?”
宋横撇过脸怨念十足地说:“整个曲门寨已经被你烧成一片白地,我跑回去守个屁的寨子!”
“说的也是。”他走到宋横的身后,掏出腰间利剑,把捆缚在手上的麻绳割断,绳子一圈一圈地抖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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