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絮儿扶了起来,将她推到钮祜禄氏身边,“妹妹知道,我身份卑微,在这后府里也没什么人可以依靠。只有妹妹一人,不计身份地位,真心与我相交,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将絮儿托付给你了。希望妹妹给她安排个安稳的差事,能平安过一生就好。”
“姐姐这说的什么话?”钮祜禄氏一脸愕然,“咱们在后宅好好的,姐姐怎么突然像要交代后事似的。”
“求格格劝劝我家小主吧,”絮儿见诗玥似打定了主意,再顾不得其他,又俯身跪下,“我家小主重情义,因为早先受苏公公恩惠,如今得知东小院的事儿,完全不顾自身安危,非要去找王爷给苏公公求情!”
“什么?姐姐你糊涂啦!”钮祜禄氏赫然起身,“现在满京城都传遍了,万岁爷亲自下旨,不准太监擅权。王爷此举,也是弃车保帅,咱们王府才刚从圈禁中解放出来,决不能再因几个奴才而他生是非了!我知道,姐姐与苏公公有几分交情,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为了王爷,为了咱们王府,姐姐可不能感情用事啊。”
“感情用事?”诗玥抬起头,满眼含泪,“是啊,在这王府里头,怎么能有感情用事的人呢?是我太傻了……”
“姐姐,”钮祜禄氏抓住诗玥的手,却被诗玥轻轻抽离。
“今天,”诗玥站起身,“我是一定要去见王爷的。这后宅的日子孤独漫长,你我好歹相伴几年。如今,我别无所求,只求你在我走之后,帮忙照顾一下絮儿。”
“姐姐!”眼见着诗玥就要出门,钮祜禄氏无奈叹得一声,快步拦住了诗玥的去路“姐姐,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今天为何一定要冒这趟险。但是,你我姐妹多年,你若有一分信我,就听我的,待在西配院。苏公公他,不会有事的。”
暗房
最里头一间的囚室,只点了一根蜡烛,晃动的火光旁,靠坐了几个人。冰冷的石壁上渗着水珠,地上的干草被打湿了大半。
恩绰带了两个侍卫,一步一步走到囚室外,两张看不清颜色的长凳被摆在了几人跟前。
不知是谁叹了口气,两个侍卫上前架起了两人,厚实的杖子叩在地上,发出一声钝响。
“苏公公,”恩绰绕过行刑的几人,走到靠坐在最里头的苏伟身边,慢慢蹲下,“这石壁上凉,外头给您备了床铺,您先过去歇下吧。”
“不去,”苏伟扭过头,两手往膝盖上一放,“什么时候轮到我,快点招呼吧,用不着整这些虚的。”
恩绰无奈地笑了两声,冲身后的侍卫摆了摆手,噼里啪啦的板子声再次想起。
入夜,暗房外
各院已经下了钥,暗房东北角的假山后头却突兀地出现了两个人影。
傅鼐提了只照了黑纱的灯笼,小心地替四阿哥看着脚下的路,“主子,要不要属下叫醒恩绰,苏公公今日受了罪,这时候应当也没睡呢。”
“不用了,”四阿哥走到暗房窗外,里头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楚,“那人才不会亏了自己呢,身上受了疼,肯定一早就睡下了。”
与此同时,最里头的囚牢中,揉着屁股的张起麟看着呼噜打得震天响的苏大公公,嫉妒得胸口直发闷。
“皇上今日虽然下旨斥责,但毕竟没有明确表明如何处置。或许,只是一次警告,”傅鼐对四阿哥道,“王爷已经大张旗鼓地处置了府内的太监,万岁爷那儿应当不会再追究了吧。”
“皇阿玛没有大开杀戒,确实是不幸中的万幸,”四阿哥低叹了一声,眉头轻轻蹙起,“只是,爷这心里,总是不□□稳。苏培盛跟了爷二十几年,爷倚重他,他也争气,在府里府外都受人追捧。平日里不觉有甚,还以为他合该受这份推崇。只是没想到,这宦官之祸一经提起,爷对他的宠爱,倒成了他的催命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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