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简单的警告和指令,舰艇连遭打击,舰队更是陷入绝境,许多舰员都失了方寸,好在还有人坚守在炮位上,这艘巡洋舰单舷有3座双联装127毫米副炮、3座四联装40毫米炮以及13座20毫米炮,配置的中近程拦截火力相当充裕。经安格洛刚刚这么一喊,乱腾腾的舰舷甲板居然很快就有了咚咚的炮声回应——虽然跟演习时宛若滚雷暴雨的密集炮火比起来差了太远,稀稀拉拉的机关炮弹依然循着指令落到了数十米外的海面上,激起的水柱有好几尺高,而在理论上40毫米口径的机关炮弹能够对水下七八米深的物体造成杀伤,20毫米的攻击深度略逊一筹,正常情况下也能够达到四五米。
由于视角和光线的缘故,安格洛此时根本看不到鱼雷的踪影,依据刚才那些尾痕延伸的方向判断,它们大致是朝“波士顿”号的左舷后部袭来,而“加特林”号驱逐舰现在正处于这艘重巡洋舰的左后位置,两舰之间距离不足三十米——大致相当于住宅区里两栋建筑的间隔。以专业的海军眼光,安格洛很清楚自己这艘已被两枚鱼雷击中的重巡洋舰只是凭着舰员们的努力在和命运相抗争,如若不再受外力作用,它也许能够熬下去甚至奇迹般地抵达港口,也许舰况半个小时后就会恶化到必须弃舰的地步,一切只有天和这艘军舰自己知道。
天不会开口,军舰更不会。
“上帝保佑……”安格洛颤颤地抖动嘴唇,双手本能地紧抓扶栏,如果下一秒鱼雷突然击中舰舷,“波士顿”号连同舰上的两枚原子弹主体以及上千名乘员都可能在一瞬间被死亡吞噬。一秒接着一秒过去了,加入火力防御的机关炮再不断增加。无数的暗红色光点离舰而去,数十米外的海面上形成了一条略短于舰艇长度的主动防御带。场面上虽然热闹了,可鱼雷一刻没有被引爆,巨大的危机就依然存在,安格洛下意识地往“加特林”号左侧海域望了一眼——这也许能归结于一名战舰指挥官的直觉,猛然间,他再一次看到了海面下的浅浅尾痕,它们安静而笔直地向前延伸,与驱逐舰左舷的距离正在飞速地拉近……直至为零。
刹那之间。安格洛的双眼几乎被赤亮的烈焰刺得睁不开了。它们就像是在短短一秒内相继绽放的花朵。拥有极度饱满的花苞和极度鲜艳的色泽,它们从海面下腾起,形成了一副火生于水的奇景,它们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扩张开来。转眼就吞噬了接触到的舰体、甲板乃至颤抖的舰桥,它们越过桅杆最高处往上飘升,颜色渐渐变淡,伴生的烟团却在变多变浓,终于到了一个界点,火球变成了零零散散的火星,浓黑的烟团继续升腾、扩散。
轰咚……轰咚……
这边焰光还未消散。振聋发聩的巨响随无比强劲的冲击四散开去。爆炸产生的能量波催动平日里无形无色的空气,纵然是站在距离爆炸点近两百米的战斗舰桥上,安格洛也被这席卷而至的气浪掀得摇摇晃晃、几乎失衡,他吃力地俯下身子。闭上因为强烈焰光而刺痛的双眼,美妙的音乐绕梁三日,爆炸的震荡亦对听觉造成了延续的困扰,有那么一阵,耳朵里的嗡鸣声掩盖了一切。安格洛痛苦地张大嘴巴,然而正如杰特利卡所说,一切为时已晚。
听觉有所恢复之时,安格洛感觉已经过去了许久许久。久到他宁愿这场噩梦已经结束,然而咚咚咚的机关炮声残酷无情地提醒他这场灾难还在持续。他抬起沉重的眼皮。视线中的光线已经黯淡了许多,支起身子。转过脸,“加特林”号看起来仍完整地漂浮在水面上,它甚至还在按照旗舰的指示靠拢过来,但这些只是假象!安格洛看到从甲板和舰桥飘升的烟雾,看到一片狼藉、横尸遍地的甲板,就连正在悄然倾斜的桅杆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可它终究还在前行,一秒又一秒,新的爆炸没有发生,而这艘已然失去魂灵的驱逐舰艏部终于超过了失去航速的“波士顿”号舰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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