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洛阳,建天子旌旗,自陕以东皆王之,如汉梁孝王故事,庶几可免身后大患。”
“陛下此举,固然用心良苦。”岐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过恕贫道直言,陛下yù破国成家,用意虽好,贫道只恐国既破之,家亦不全,使中原大地,万万生民,复陷刀兵水火之灾,陛下宜慎思之。”
李渊颓然低头,良久,方抬头道:“依宗师所见,该如何处分呢?”
岐晖道:“其实陛下已有主张,只是迟疑不决,贫道又何必多言?此乃海内至重之事,家国天下,都在陛下一念之间,陛下宜早决之,不然,虽有噬脐之悔,终究也是无用了。”
他是道门大宗师,地位超然,故此与李渊说话不比寻常大臣,甚为直截了当。
李渊默然,久久不语,半晌,道:“宗师,你说的是,我会早作决断。”
“陛下若能一举而定此事,诚为天下万民之福。”岐晖欠身道,“陛下,天色已晚,贫道告辞回山了。”
“好,宗师慢行。”
岐晖起身,稽首一礼,飘然而出。
李渊独坐殿内,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来,走出殿外,向北眺望,红日西斜,天边暮霭沉沉,色作暗紫,看不到北地关山。
六月天气,太极宫内蝉声聒耳,令人心烦意乱,李渊怔怔眺望向北眺望良久,喃喃低语:“迦陵,如果你还在这里,你会怎么做呢?迦陵,迦陵,我心甚乱,乱如丝麻。”
“大家,该用晚膳了。”张婕妤从内殿转出,低声提醒。
“哦,呵呵,好,用膳用膳。”李渊瞿然惊醒,张婕妤扶着他走入内殿,宫女们川流不息,将晚膳送上,尹德妃跪坐在席旁,正在摆放餐具。
李渊扶着张婕妤坐下,却又出起神来,尹德妃道:“大家,用膳了。”李渊一惊,仿佛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忽然转头对内侍道:“传旨,明日一早,命太子、秦王、齐王与裴寂、萧、陈叔达入宫议事。”内侍领命,“是。”尹德妃、张婕妤闻言,喜道:“大家,你终于要下决断了么?”她二人却与太子建成jiāo好,生恐秦王世民即位,对己不利。
李渊挥了挥手,十分疲倦:“明日你们自然知道了。”说罢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张婕妤忙夹了一块鹿炙,送入李渊口中。
虚空,无边的漆黑,无数的人头,或生双角,或生三目,或长獠牙,或披红发,密密匝匝,俱都瞪着眼睛,大张着嘴,随着条条素天金气向中央急聚拢来。
人头堆起来,堆起来,构成一个巨大的奇怪头颅,万万千千人面在这个头颅上往外怒目而视,发出无声的呐喊。
幽蓝的雾气升起,那个巨大的头颅慢慢开始变形,变成一个苍黑色的狰狞牛头,顶上长出了两支弯弯的、长长的利角。头颅上的无数面孔消失了,而千万只眼睛向牛的额头上汇聚,汇聚成为六只血红的怪眼;六只怪眼诡异地上下移动,牛头高高昂起,张开大嘴,神情扭曲,似乎正在发出痛苦的嘶吼与咆哮。
牛头痛苦地颤抖着,挣扎着,它的脸忽而从中慢慢裂开了,裂开,裂开,裂缝越来越大,中央飘出一缕清光,清光在裂开的牛头上方跳跃着,舞动着,旋转着,慢慢成为一个人形,有四肢,有五官,双眼紧闭,霍然一下睁开,两道厉电破空急shè而来……
承乾一声惊叫,霍地坐起身来,浑身大汗淋漓,他又做梦了,从懂事起就常常做的梦,每次都一模一样,而他也每次也都会在这个场景惊醒。
“姆妈。”承乾摸到榻边的水杯,端起来一饮而尽,“姆妈。”他又叫了一声。
没有人应声。
母亲平日总是守护在孩子们身边的,每次承乾惊醒,就会看见母亲温婉的目光,于是他可以扑入母亲怀中,而母亲总是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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