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将至,窗外纷纷扬扬的雪也已经停了,只剩下一地缟白,赵煜一夜未眠,他如何能睡得着呢?
庭院里的梅花又落了一地,杂在莹白的雪花中,嫣红夺目。赵煜靠在椅背上闭眸温寐了片刻钟,他想着,马上天就亮了,要上朝了。
再抬眸时,他已经掩去了眼底的疲惫倦意,但是那猩红的血丝却是怎么也抹不去的。他抬手捏了捏额心,衣袖划过脸颊,他才发现他原是穿着那身浅金色寝衣在这儿坐了一夜。
危耸威严的太极殿之中,连着几日不曾出现的君王今日复又站在这高台之上,俯瞰一切,睥睨群臣,依旧那个俊美威仪的天子。
萧明卿站在高台之下,将肃清逆党的细枝末节一一禀告给赵煜,他也是一夜未眠。赵煜安静地听着,右手的扳指在食指关节处轻轻摸挲,遮住眼眸的毓珠纹丝未动。
“晋阳王辛苦了。”他的确辛苦,策马奔波赶回帝京,又连夜肃清逆党,甚至连自家王府都还没来得及踏进一步。
“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职责。”俯首跪在高台之下的萧明卿,不卑不亢,还有,忠心耿耿。
接下来,是要定赵琰的罪了。
都该来的。
“瑾王谋逆,按律当诛,但他曾于社稷有功,遂除去亲王尊位,贬至黔阳,终身,不得入帝京。另,兵部尚书郑羲附逆,革除官职,罚没家产,处以斩刑。”赵煜以极其平淡的语气说出,却透着不容置疑。
“臣等遵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中顿时山呼海啸,赵煜平静地看着,看着俯首的朝臣,看着原本应该站着赵琰的位置空了出来,一切都结束了,朝堂一片清明,但清海晏河的盛世,还远远不够。
下了一夜的大雪,日常行走的石子路早已被白雪层层覆盖,踩在上面“沙沙”作响,煞是好听。赵煜屏退了随行的人,想一个人“踏雪寻梅”。所有人走后,他暗自勾起一抹浅笑,他知道,什么“踏雪寻梅”,不过是想去见心心念念的人儿罢了。
晋阳王已经跟萧淑清说清了真实的情况,而赵煜也下旨解了萧淑清的禁足。可是,他此时却有些惶恐,他不知得知真相的萧淑清是何反应,是怨他,还是……
揣着心事,抬头间,便便看到了凤藻殿的雕梁飞檐。
赵煜掸去鞋底的雪,悠悠踱进凤藻殿的内院,这里还是那个样子,和自己幼年时候一样,和萧淑清初住进来时一样,和一个多月以前一样。这里的红梅不必别处,总是更疏疏散散一些,而且也和它的主人一样,多了亭亭端庄之姿。
玉落好像是早就侯在殿门口的,看见一个月没来此的赵煜,也不觉得意外,迎了上来:“奴婢参见陛下,愿陛下长乐未央。”
“平身吧,”赵煜看到玉落这个样子,便知殿内的萧淑清是料到自己要来的:“皇后呢?”
“回陛下话,皇后娘娘在内殿等着陛下。”
赵煜撩起膝襟,踏进内殿。这殿内依旧如往昔一样,花香袅袅,果香浓郁,二者交混,清新怡人,恰到好处。而那金丝暗绣凤凰于飞屏风之后,心尖上的女子一袭明黄色凤袍宫装,华彩熠熠,衬得她面容姣好,丰润姿态。赵煜却突然不敢上前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如何面对他,他们曾说过,夫妻同心,可这件事,的确是他瞒了她,还是那样冷冽的态度,他不知道她如今是否是对自己寒了心。
昨天晚上,缊华来看望萧淑清,他不说为什么,只是说来陪陪她,她问他赵煜的病如何了,缊华也说的极其隐晦,登时,她心里莫名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因何而来。直到见到久别的兄长,萧淑清还未来得及惊诧,兄长便向自己细细叙说了此事,她那时才陡然明白赵煜对自己的心意何其贵重。他瞒着自己,是怕自己知晓后整日为他忧虑,更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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