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风起青歌 3 梦境和远方(第1/2页)  未央之时,源起之末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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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世上没有绝对的对错善恶:看似对立的两面可以相互转换,完全取决于立场的不同和话语权的归属。林杀死了圣灵“耀之银武”,在教徒们看来他的灵魂早已堕入深渊;而在林看来,他不过是在达成委托——倘若他剑上染的神圣之血更多些,他更是可以骄傲地自封英雄——龙之后裔绝不屈服于伪神,龙之后裔敬佩为家国而战的勇士。永远不会有一个统一且绝对的标准来界定这一切:任何一种看法都要扎根在合适的土壤中才能发芽抽枝,而没有一种独立又崇高的文明会抛弃自己之所从来的文化。

    不同的信仰,不同的遭遇,塑造了迥异的观念,所以在是非曲直之间,相互的理解和包容反而比争斗更为稀缺。晨歌大陆孕育了北方游牧民、巴弗特帝国、神圣教廷甚至蛮荒野人,他们在这片流淌着牛奶和鲜血的土地上居住了千万年,行走了千万年,耕种了千万年,迁徙了千万年,也争斗了千万年。这千万年是他们生与死的史诗,被大地所铭记的历史。而在仅仅五百年前,从东方一条从未被涉足过的航线上,从生灵禁区的永夜海上,来了一队支离破碎的龙形巨舰和无数黑瞳黑发的东方人,他们说着从未被听闻的语言,传唱着从未被听闻的神话,掌握着从未被听闻的力量。他们数量庞大,但和原住民们比较也不过沧海一粟。他们告诉渔民和领主,他们的家园被来自虚空的灾厄毁灭,他们的同胞百不存一,他们需要一片新的土地休养生息。傲慢的领主和教士们对东方人的请求不屑一顾,高声宣布他们的信仰是异端,皈依或者死亡,奴役或者毁灭,分岔路口的选择。龙的怒火开始燃烧,教廷的光辉受到挑战,帝国的篡位者之权威遭到质疑,于是野心勃勃的大贵族们驱逐教士拥兵自重,高举独立旗帜的革命军如同雨后春笋般出现。战火从未像这样疯狂地蔓延,死亡和毁灭如同瘟疫般传播,每一天都可能有新旗帜竖起,旧幡在烈焰里化灰。版图四分五裂,新的思想新的事物既在被毁灭也在重生,而历史的车轮一往无前。

    十、

    已经是万物苏醒的时候。整片山脉经过了一宿的酣睡,迎着明媚的晨光,焕发出惊人的活力,如同一个健康活泼的八岁孩,洋溢着蓬勃的朝气与希望。松鼠一蹶一跳攀上枝头,林鸟吱吱喳喳歌唱,更多动物们追逐在灌木间。森林擦拭去了眼角的朦胧与湿润,青葱的眸子里都是细碎的金色阳光。

    在一片青青的芳草地上,躺着入梦的林。他不解风情的睡相惹笑了一坡懵懂无知的黄色野花。花丛下面是棕色的湿润的泥巴,褐色的蚂蚁们在灰色的石头下忙碌。

    林就躺在这,格格不入,“乌眸”在不远处站着打盹。翩翩飞过的彩蝶在林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抖动着触须说:“你不属于这。“然后又翩翩飞走了。

    彩蝶是森林的先知——禁忌的奇迹不属于美丽的童话。在林的灵魂上,远处的风暴在轻声呼唤,每时每刻,命运的霹雳都在酝酿新的挑战。

    林在做梦,一个浑浑噩噩的梦,一个光怪陆离的梦,一个纠缠经年的梦,一个刻骨铭心的梦。

    林的梦里有数不清亭台楼阁,看不尽的殿堂庙塔,拍不遍的逶迤阑干,走不完的九曲回廊,还有观不厌的幢幢人影。所有的一切都是黑白二色,都是形状分明的影子,在细节上混沌,在空间上堆叠,在时间上错乱,在逻辑上又明白。他对这一切无来由地感到了无比的熟悉,然后是深深的眷恋,兀得又是莫名得惊慌,最终演变成了预兆般的恐惧。

    仿佛是被人捆住手脚丢到了凛冬的湖面下,灵魂冻住,无法挣扎,想喊也喊不出,想动也动不了,无计可施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唯一的光源离自己越来越远,看着绝望的漆黑把自己无情地吞噬,耳边还传来咀嚼的声音。悔恨的泪水顺着脸颊滚下来,晶莹地挂在草尖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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