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能入得了你老左的法眼?”众人却是不信,纷纷笑道。
在这囚室之中,竟然欢声笑语,这班人,十有八九是东林那帮子心大的老家伙,陆扬暗道。
果然,马上听左光斗介绍道:“这位是熙宇先生”,陆扬在苏州时,时常听周顺昌念叨这些个东林君子,自然知道“熙宇”乃袁化中的别号。
“这位是廓园先生”,原来是都察院御史魏大中。
“这位是思永先生”,原来是吏科给事中周朝瑞。
“这位是伯钦先生”,原来是礼部郎中顾大章。
“这位是白安先生”,原来是都察院御史黄尊素。
左光斗介绍时,陆扬便一一俯身、行礼。怎么一下子,便关进来五个东林党人。
“至于这位”,原来还有一位,只是不知为何,却是躺在地上的,方才陆扬倒是没注意到,幸好没踩到他,“是大洪先生”。
什么?!陆扬差点惊呼一声,那瘫卧地上的老者,竟然便是大名鼎鼎的杨涟,左副都御史、东林党的精神领袖!
“拜见大洪先生”,陆扬赶紧深深一揖,“蓼洲先生时常跟晚辈念叨起您”。
杨涟点点头,和蔼道:“都听你师父说了,你能够有幸先后跟着蓼洲、苍屿两位先生,也是一段奇缘,好好珍惜,莫辜负了先生们对你的期待”。
“大洪先生教诲,晚辈没齿不忘”,陆扬再次行礼。
“好,好”,杨涟瘫卧地上,虚扶一下。
“师父,这几位先生,怎么也被关进诏狱了?”陆扬疑惑道,“而且,大洪先生不是早就被锦衣卫拿了吗?我在进京前,便听说先生已经落狱,怎么,这才……”
“他们中,有些是刚刚被锁拿而来,有些,如大洪先生,先前是被东厂番子们拿去了,关在东厂那边,大洪先生的腿,便是在东厂刑房,被那魏忠贤的鹰犬田尔耕拿铁锤砸断的”,左光斗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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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望着杨涟的断腿,沉默了片刻,还是杨涟自己打破沉寂,道:“为了天下生民,老夫一条命都舍得,还舍不下这双腿脚吗?”
“先生高义”,陆扬衷心道。在杨涟身上,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大义、什么叫气节、什么叫风骨。
“遗直兄,你方才说,你已给孙阁老修书一封?”顾大章出言问道。
“是啊,老夫相信孙阁老看到这封信,肯定会出面的,他不知道京师的变故便算了,如若知道了,便不可能袖手旁观”,左光斗道。
“遗直兄,恕我直言,你太理想化了,依我看来,孙阁老断然不会出手,顶多上疏请请愿罢了”,黄尊素摇头道。
对于黄尊素的判断,陆扬是信的,所以他从来没有完全寄希望于孙承宗。
听完黄尊素的话,囚室里,再次沉默了下来,大伙对黄尊素这位有着“东林智囊”称誉的智者,有着绝对的信任。
片刻后,还是杨涟打破了沉寂,“如此,诸公,我们便一道,为大义而死吧!为孔孟大义而死,吾辈虽死犹荣!”
“虽死犹荣”,众人高声道。
此情此景,陆扬脱口而出,凄怆道:“一堂师友,冷风热血,洗涤乾坤”。
“说得好”,那位东林智囊黄尊素衷心赞道,“陆小公子一句话,倒是道出我了东林师友的心声!”显然,陆扬那凄凉、无奈,但又激愤的一句话,深深地打动了这位东林先生。
听到黄尊素的赞誉,陆扬倒是不好意思起来。因为,他突然想起来,刚才那句“一堂师友,冷风热血,洗涤乾坤”,好像是黄尊素他儿子黄宗羲说的。好吧,借用他儿子多年后的话语,提前感动现时现刻的黄尊素,对于他黄尊素而言,也算是一种别样的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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