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韩瑾已经不吃不喝三天了，不是不想吃，哪怕她强忍着吞咽，也会在勉强吃完这顿饭后全部呕吐出来。到也不是见不得死人，这些年她杀的人多了，只是这个孩子的死不知为何让她极为恐惧。虽是不吃不喝，但是脑子却渐渐清晰了起来。

    恰好被屠城，不同于任何人的下手方法，那个孩子口口声声的“萧”……越来越多的事情串连起来，她的心也越来越沉。

    “你替朕告诉程皓。”偶然听见萧尘在安排事务，不知为何她躲藏了起来，“无论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他把这件事情透露出去，透露出薄情残忍屠城的消息。他自己明白轻重。”

    心骤然凉了个透。

    “周围城池的百姓都撤离了吗？”萧尘忽然开口，那人恭敬回话：“陛下深谋远虑，早已经撤退了。只是息国……”

    “不必透露给息国。”萧尘出言打断，“疫症的事情，绝对不能透露给任何人。”

    韩瑾缓缓滑坐在地上。

    无论这事是不是萧尘做的，他这举动，是要置息国周围城池的百姓于死地啊……

    她早该想到，腐烂而不掩埋或烧毁的尸体，绝对会产生大量致死的毒气，这个城池……这个城池临近息河，风国早年兵败，这条河被息国夺取，供河畔息国城市饮用，而风国的城池所用水，都是从风国内河引来，被屠的城池是在河流上游，息国军队如今全在下游与燕国交接的地方……燕国！

    燕国所在之处没有大型河流，所用水皆为息河分支的小型水道……

    “陛下！”韩瑾闯入营帐，直直跪在地上，萧尘见她来，顿时收了冷厉之感，俯身：“不是说了你不必要这些俗礼……”

    她推开萧尘的手，头狠狠在地上磕着：“陛下，百姓无辜……至少，至少放过燕国……”

    萧尘的手僵住了，就是一个要扶起她的手势，硬生生僵在了半空。许久，他缓缓起身，唇角露出几分冰冷的笑意。

    “韩瑾，你真让朕失望。”

    “求陛下放过燕国！”

    “滚。”

    “陛下……”

    “滚出去！”萧尘狠狠把桌上的东西摔落在地，“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恳请陛下放过燕国……”

    “知道了！滚！”萧尘的手按在桌子上，坚硬的木桌一角已经被按出裂痕，“要说你就自己滚去说！滚！”

    韩瑾的眼圈渐渐红了，她知道只要她走出这个营帐，她和萧尘的缘分也就算是完了。为了这一段缘分她等了整整六年，终于还是一无所有，可是程皓没有对不起她，她没办法看着程皓和他的子民因为风息二国的争斗无辜受害。

    至少曾经，他曾经给过她不可多得的温暖。

    韩瑾的头贴到地上，声音低沉，有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今日，阿瑾拜别陛下，愿陛下龙体安泰，百年无忧……”萧尘背对着她，听着她起身，走出营帐，深吸几口气，平复下心里那股杀气。

    “陛下为何不告诉夫人，您什么都没有做过，那个城分明就是……”那人顿了顿，，“何况，刚才的话，分明就是说给息国的探子听的……”

    “不必多说了。”萧尘的手无力滑落，手心的血还在滴着，他转身，看向韩瑾离去的方向。

    他以为她是相信他的，以为她至少会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她的质问与她对燕国暧昧的态度，他不能不心寒。

    “让风壹去保护她，见到事态不对立即把她带走，其他人，朕不论生死。”似乎想到了什么，萧尘的眉眼更多了几分戾气，“尤其是韩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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