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蘅回忆中,最先恨起杜家是因杜元夫妇对培嵘心存暗嫌,未曾真心实意相待,在利益与感情之间选择了利益,逼迫培嵘弃文从武,最终导致二人友谊生了裂痕。
可在新梦境里,培家并未发生灭门惨祸,两人以金玉书名声多年齐头并进,然杜蘅依然恨杜家,这又是为何?
难道杜蘅对读书已是如此弃之蔽履,最后不惜怨上了自家双亲,只因他们从便对自己施以绝对不容置喙的安排,以至自己不能追求己心真正所好之物?
终年怨恨难消,培嵘一死,便再无顾忌,一手倾覆杜家满门上下?
若真是此理,又该何解?该何解!
她难耐地翻滚不休,身下被褥纠成一道道,传来钻心的咯痛。
孩子为何会怨恨父母,亲子之间又怎会有如此大的嫌隙?
该何解?该何解!
凹凸不平的触感引起她的烦躁,她猛地怒滚一圈,试图滚平整来,谁想势头太大,直接栽下了床去。
“咚”沉闷的钝声一响即消,接下来是久久的平静,然后是三声门扣响,“扣扣扣”,伴一声低问,“公主?”
她仰面躺在地上没说话。
外面静了片刻,门被一把轰开。烛光亮起,一道身影直走至面前,头顶出现一张脸,似长眉黯眸,可一眨眼,又是渺色。
他单膝跪地蹲下,倾身看她,“公主怎么了?”
屋里多了些飞尘味,她楞楞扭头看了眼歪在一边的门,“你做什么,门都坏了。”
他欲扶她起来,面色略有几分暗,“我担心公主。”
她摇摇头,“不用,地上舒服。”
托在她颈后的手一顿,“地上……怎会舒服?”
她闭上眼,似要就地休息,“地上平整。”
他默了片刻,抬眼扫过她的床,其上凌乱狼藉映入视线,不由微忪,又低下眼看她,“公主,地上寒凉,我把床铺好,公主再上去睡吧。”
她没睁眼,断然拒绝,“不用。”
他却强势地不容她拒绝,起身三两下把被褥铺平整,又蹲下身不管不顾抱她起来,往床上带。
她挣扎起来,一掌拍向他,他倏地一松手,堪堪躲开掌击,在她落地前又迅速抱回她。
她放弃了,瘫在他怀中不言不语。
又躺回床上,他给她盖好被子,调了调枕头的位置,把乱发轻轻捋顺了些,便要转身离开。
“身手真好。”她似叹似喟,尽是意料之中的语气,“你果然不是阿揽。”
他停住,却没回身,声音平静,“我是阿揽。”
她慢慢爬起身,眼睛黑白分明,“你以为我还会信你么?”
他背影透出一股寂色,“公主不信我,还能信谁?”
她猝然冷笑,“狂妄!”
他转过身来,回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脸融在夜色里看不真切,“公主即便是把我当成阿揽,也是完全说得通的。”
不喜这种弱势姿态,她伸手把他拽下来,目色淀着讥意,“在我身边潜伏三年多,你倒是说说,你图我什么?”
他顺从地弯下身,低声道:“公主,我们先把这桩梦了了好么?”
她脸色顿时灰暗下来,“这梦我解不了。”
他握住她的手,从衣领上扯开,在床边坐下,看着她,“为何?”
“我不会。”
“为何不会?”
“我不懂杜蘅所想。”
“为何不懂?”
她似被激了一下,猛地抬起眼,“哪有那么多为何?不懂就是不懂。”
他伸手,指尖触上她的额,“是因为公主也身陷囹圄吗?”
她被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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