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天龙像是一下子老了几十岁,目光浑浊,鬓发苍苍,犹如风中之烛,横刀立马了一辈子,不输年轻人的老人,终究还是老了。
云承徵一进来,就看到了满地的尸体,一具挨着一具,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尸体上盖着的白布被血浸染的发黑,满堂的血腥味,让人忍不住作呕,然而这还只是一部分。
云承徵掀开了一具尸体上的白布,是个十五六岁的丫鬟,一双眼睛被挖了去,脸上尽是刀痕,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双手双脚都被斩断,胸口心脏的位置一片血肉模糊,他轻轻的盖上白布,又掀开了几具尸体上的白布,皆是如此。
眼前的一切太过震撼,云承徵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他第一次看到如此惨烈的画面,江湖世家的子弟,从来都知道什么是江湖险恶,可却也从未置身于其中。
白衣上沾了未干的血迹,尸体上的血明明都已经干涸,或许这是他们不甘的血泪。
“云世侄,你来了。”
岳天龙在岳念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过来,岳家堡的仆从一大部分都是家生子,剩下的是在岳家堡做工,或是在外面买来的下人,岳思一大早就带人去联系他们的家人,过来收尸。
岳天龙的妻子,女儿还有两个孙女儿也在刚刚跟着岳琪和她的丈夫柳素启程去了万象山庄。而岳思的长子岳阳和女儿岳灵儿都留了下来,帮着岳思照顾岳老堡主处理剩下的事。
“唉,造孽啊,造孽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岳天龙一向是不服老的,这一点从他与楚子佩、洛君痕同辈相交也能看得出来,只是这一场大难彻底击垮了他,一夕之间,五百多条人命断送在岳家堡。
“我老了,也该去了,有什么冲着我来,不行吗?”
岳天龙老泪纵横,他颤巍巍的拉着云承徵的手,哽咽道:“五百多条人命啊!”
云承徵叹了口气,和岳念一起扶着老人家到外面去,微风拂过面颊,鼻尖萦绕的血腥味儿淡了许多,旁边来来往往的捕快衙役把一具具尸体抬出去,岳阳一早便报了官,岳老堡主是武林名宿,在江湖上一呼百应,县官不敢怠慢,亲自来了岳家,只是岳老堡主心力交瘁,只得由岳阳出面。
云承徵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搀着岳天龙在树荫下坐下,岳天龙摆摆手示意岳念去忙,岳念走后,岳天龙拉着云承徵坐到对面道:“云世侄,我是活不成了。”
云承徵吓了一跳,忙道:“岳世叔,您这是怎么了,”
岳天龙摆摆手,打断了云承徵的话:“云世侄,你听我说,我早就该想到,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我活了这么大岁数,风风光光了大半辈子,也够本了,可是我的儿女,孙子孙女还年轻啊,我这老头子了,无所谓了,可他们怎么办?”
岳天龙的神情悲恸,一半是为了死去的人伤心,而另一半却是为了子孙的未来担心,云承徵不知道岳天龙口中的他们是谁,岳天龙在江湖上成名的时候,他还在娘肚子里,等他在江湖上立足,那一辈子的人不是功成名就,就是泯灭于尘土之中,只留下许多似真似假的传说。
云承徵小心翼翼的问道:“岳世叔,你说的他们是……”
岳天龙的目光飘忽不定,似在看他,又像是在看他身后的远处,目光幽远,云承徵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恐惧。
“他们……”
没等岳天龙说完,岳念就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父亲,出事了……”
鬼面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噗嗤笑出了声,他的肩膀笑得直颤,可握剑的手却稳稳当当,纹丝不动,锋利的剑刃,牢牢的贴着容浅的脖子。
“你说我是可怜虫?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笑话真是太好笑了。”
叶阑珊抿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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