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蔺祯的院落里走出来时有些迟,净住寺里的诵经声正不紧不慢的敲打着。
玉九回到了院落,偌大的院落里只住着她,以往还有雨屏,现今只剩下几个随行伺候的宫女,皆是极为年轻的面孔,因她素日里全是冰冷的面孔从不敢同她搭话,见她进了房门便即刻逃也似的离开了。
此刻,玉九合上房门,屏风后的桌案旁已然坐着一个人。
“是你?”端王蔺尧改换了一袭素云臧褐锦袍,一条玄色腰带将他的身形勾勒得恰到好处。玉九走近,倒是无可挑剔的五官,举手投足都是唬人的贵气,再加摇扇的风雅,一瞬间显得俊秀风流,果然是拐骗良家少女的一把好手。
在看到她的刹那,蔺尧的眼神陡然变得很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值得收藏的珍宝。
“见到本王是不是兴奋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个玉九并不欢迎的不速之客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自己的院落里,目含戏谑,旁若无人地把玩着她桌案上的茶杯,极有兴致地望着她,笑得……真傻。
“皇上刚发话说明早回宫,王爷你就直接换了身行头,倒是行动敏捷至极。”玉九愕然过后又恢复正常的面色,清冷的眼睛里全是打量和幸灾乐祸。
蔺尧以为自己看错了,总觉得玉九话里有话,似乎昭示着接下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
老皇帝已死,皇家自古的亲情不过是与外人看的摆设。对于从便不受待见的蔺尧来说,没心没肺的面目能让他免受太多苦难。至于他心底想着什么,又有何重要呢?
宫闱深深,及时行乐。
“倘若王爷是过来吃晚膳的,还不到时候。”玉九双手抱胸,朝着他挑了挑眉头。
“皇后娘娘对人总是这么冷漠。本王才刚来不久,你就要赶本王出去,恐怕不是待客之道吧!”蔺尧一点儿也不受玉九难看的脸色影响,自顾自地站起身来,将门窗都关好,口中喃喃自语道“亏得本王还花了大价钱命人去寻焕肤消瘢的良药,你竟然毫不领情,还想将本王拒之门外……”说罢,他自嘲般坐回到椅子上,神情忧伤。
玉九岂非铁石心肠之人?
她便是如此。
“皇宫里养颜滋补的膏方很多,至于这烙印,本宫觉得不治也罢。”玉九说得风淡云轻,仿佛这背脊上的肌肤不是她自己的。可蔺尧见状却更加心疼。
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
一个女子岂能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痕?更何况,这瘢痕可能永生不灭。
“这不是事。”蔺尧将寻来的瓷瓶放在她的手心,“别把本王想得如皇上那般算计,本王只是觉得你不该落到如此境地……进退不可,举步维艰。”
玉九听他这么说,喉间一哽,有些无言以对。
“平日你也是这样哄那些姑娘开心的吗?”玉九算是接下了他的好意。
“也别把本王想得跟坊间传闻那样风流,本王可不是随便就能动心的。再说了,你也正值芳龄,却总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让本王看了着实可惜。”蔺尧耸肩玩笑,折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他的手掌上,双目直直的看着她。
玉九呆楞在原地,眼底黯然,目光不由得移到被他紧紧攥着的手腕上。蔺尧收拢的手指温热中带着丝丝潮意,由于太过分的距离让两人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这时候,玉九方才注意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
对于皇兄的妃子表达出不切实际的热忱和关心不可谓不唐突。然而被捉住手腕的女子却并无半分羞赧之意,玉九缓缓抬眸,眼底波澜不惊的神色让他不禁将手松开,不自然地收了回去。
“并非戏弄!本王只是……认为皇上太不该。”既然将她当做可利用的棋子,不愿护她,便不该执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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