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袋里的一抔灰是黑色的，乃是黑水崖上那奇草的根茎烧尽以陈木深埋坟冢之地，便称另一奇毒。

    但偏偏，就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

    皇城五月已是毒辣日头的常态，虽然没有热浪涛涛，却蔚云遍布，全无下雨的征兆。

    薛姨娘服用这解药已十日之久，五脏的毒全都清理得干净，但神志不甚清明，据说自褚照玉死后，薛姨娘也是疯癫过的。

    可薛姨娘没有疯，只是一整天安安静静地坐在庭院里，看哑婢为她擦脸梳头，遇到几日不见的她，还会呵呵轻笑。

    玉九细心的擦拭着薛姨娘鬓发上蹭的灰尘，“又去墙角扑蛐蛐了？”

    这时节蛐蛐本就不多，灵巧地一纵，躲开就是灰扑扑的阵势。

    薛姨娘点头，握住她的手不放开，却也不说话。

    玉九喟叹薛姨娘生了病，却不是我的药能解的，许是心疾。

    蔺尧从远处走来，将她的手抢夺过去，笑着摇头，“夫人你可别腻着她，接下来，她是本王的。”

    玉九黑着脸挣开他的手，站起身，“时辰不早了，我不能久留。”

    蔺尧跟她对视，“就不能因我留下。本王可有很多好玩的东西等着拿出手呐。”

    “这种哄女孩子开心的把戏且留给王爷的红粉知己吧。”

    蔺尧眼底的情绪黯淡下来，良久也不动。

    玉九压抑着心底的迟疑走出草屋，面上表现得极不情愿，但心底渐升的怪异感觉想要消失却没这么简单。

    夜里，她低头去看窗边的花卉，花落花开不再须臾之间，却也难逃数月之劫难。

    桥面上垂着灯笼，玉九环顾四周，颀长的身影斜映在水面上，蔺祯披衣缓立，说不出的孤寂清绝。

    桥面上原本是无人的。但这时，不止她一个在深夜里吹习习凉风得以纳凉，缓释心中复杂的思绪。

    一切如常，蔺祯会对她嘘寒问暖以示对王妃的关切。有时候她甚至在想，蔺祯这般的人可能是最亲近人又最无情的人了。

    玉九坐在桥面的护栏上，一阵风起，掀落了蔺祯肩上的外衫。

    玉九站起来，捡拾起外衫，另一只手上捧住还算热乎的炒豆子，将外衫递给他，“王爷也睡不着？”

    蔺祯专心致志的看风景，像是突然得知她的存在，接过外衫，颔首笑看她。

    玉九迟疑的将头偏向一侧，把炒豆子放在他的视线中，“要吃吗？”

    蔺祯遗憾的摇头，他不喜欢这些。

    “王爷就不问我这几日出门都去了哪里？”

    玉九在私底下鲜有时候是自称妾身的，她亦不摆自称本妃这类糊弄端王的架势，细细一想，她在他的面前居然能够放下戒备。

    棣王蔺祯本就长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也行是符合她的审美吧。

    这样想来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她于是释然，脸色相比平日要友善很多。

    “玉儿喜欢这些吃食？”蔺祯并未疲惫，甚至将外衫铺放在地面上，与她席地而坐。

    “一整天费心费力，实在是有些累了。”

    玉九看着他极其讲究的抹平了外衫的边角，严实地盖住地上的尘土，然后双手覆上后颈，仰躺在桥面上，眼眸深邃远眺的方向，好像是星星点点的夜空。

    玉九继续咀嚼着炒豆子，听见身旁人的动静，屏息时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踟蹰徘徊，一轮月色似乎望不进心窗来。

    身在皇家如何不忧愁？

    玉九不紧不慢的吃着，缄默不回答，想必，这本就不需要她回答。

    “玉儿觉得本王与蔺尧，熟能堪当大任？”

    蔺祯眼底的眸光疏疏朗朗的，让她想起了云蛮雨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