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棂下有夜猫出没，独独留下一撮灰毛――身着夜行衣的女子蒙住脸，再伸手往窗纸上豁出眼口，看到床榻上躺着人，于是腾出时间去摸腰间的布袋，火匣子擦燃，便扔进去，正好烧着了挂起的画像和布帘。

    哐啷！

    “喵呜~”

    褚照玉惊惶从床榻上坐起，窗外月明，能看见窗外的野猫，以及一条模糊的影子。

    黑影还没走，她想疾步奔过去，一只野猫猛然飞到另一头，她转身去看，房里烧起来了。

    “咳咳……”褚照玉抬头低头都只能围着浓烟和火光，鼻窍与口唇间突然窜进焖气，令她不住呛咳。

    她跑不出去，狠狠敲门，门外那条黑犬好像睡死了，又好像是真死了。

    房门从外头被堵死，会报信儿的黑犬也叫不出声了……褚照玉想大喊大叫，想喊救命，可烟雾滚滚，她睁不开眼睛，何谈张口？

    大抵是老天垂怜，抑或是她不该毙命在此处。

    外室的画像被烧尽，里头显出黑漆漆的洞，褚照玉冒着浓烟爬过去，突见暗格里有一尊佛像，她伸手去拽，无意扭动了佛像，打开了对面一堵墙。

    “四姐姐，四姐姐……”

    “四姐姐，快过来，我们要去扑蝴蝶。”

    褚照玉站在灰蒙蒙的云雾里，周遭皆有雀跃的脆声在叫她，她左右去看，却只剩她孤零零一人。

    褚熙握着扑，追蝴蝶时银铃般笑。

    前头有个人，那人长得与她一模一样。

    褚熙拉住那人的手，“四姐姐，别抱琴了，趁薛姨娘还未回来，我们去府外好不好？”

    那人跟在褚熙的身后护着，怀里确是抱着琴。

    褚照玉伸手――那人答应，将琴放在亭子里，与褚熙一齐走了。

    这一幕让褚照玉看了很是纳闷，惊奇，怀疑，可怕。

    褚照玉还是想伸手去捉住那人，她忽然挣扎，睁眼，瞪大眼睛。

    “瞧瞧，爷捞到了什么。”折扇抵住她的下颌，她被迫仰头，看见了华袍玉冠的端王爷蔺尧。

    褚照玉仍抱紧王爷的脚。她糊涂看他脸，他痞笑看锦靴。

    滴答，滴答。

    褚照玉湿透了全身，忘记松手，突然从口里吐出湖水来，喷向了蔺尧的华袍。

    蔺尧直接闭了眼睛，收回折扇，踹开她，“傻子。”

    褚照玉捂住肚腹拧眉头，愣住。

    此刻，旁侧挽住细腰走出来一人，侍卫都退到两边。

    女子黛眉开娇，温笑，翠烟衫移至褚照玉身前，“这位妹妹好生俊俏，可是王爷的新欢？”

    蔺尧不禁高声打趣，“爷岂会看上此等痴傻女子？”

    女子再俯瞰褚照玉，“也对，王爷与褚相府向来不相往来。”她像是知道她，又仿佛只是看到了她腰带旁侧的缂丝“褚”字。

    女子吐气如兰，“不过……妹妹好歹也是褚家人，怎落入冬阳湖？”

    她盈盈低腰去扶褚照玉，褚照玉浸湿的衣衫粘腻到一处，发髻垂散狼狈，但眼睛是水蒙蒙的，仍在犯迷糊。

    褚照玉缩手，女子笑她胆，她只得伸出手来任凭摆弄。

    女子由衷觉得褚照玉比那些富家姐要有趣，她拿绣帕替褚照玉擦脸，“瞧妹妹这身儿湿的！姐姐叫杨献蓉，快与姐姐来，姐姐带你去换衣裳。”

    褚照玉一言不发被杨献蓉拉走。

    蔺尧坐回桌旁，衣袍下摆有些凉，可他仍高兴地喝酒，提壶斟满一杯，“褚家的傻四姐？呵，不知是天助还是人为。”

    画舫靠岸――冬阳湖畔，棣王府的马车经过。端王下船，府轿就停在浮桥面上。

    杨献蓉携着痴傻的褚照玉进了一顶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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