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依然是那个地方。淙淙的清涧从青石上流过,时不时拍打在岸边,溅起细小的水花;徐徐的清风拂过树梢,其间传来雏鸟尖细的鸣叫。秋梨置身其中,感觉自己正被一束来自高处的奇异而深沉的光照亮,光源有些模糊难定,却像是能照进她的心底,而她也得以在这样的光中慢慢地改变舒展。
不知是谁走了过来,惊动了鸟雀,顿时树上一阵叽叽喳喳。踩着落叶发出咔擦咔嚓的声响,声音清脆细碎,像是春蚕吞食桑叶。
声音忽的停下,秋梨不由的捏紧了拳头。头顶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小丫头,你寻着这些石头是做什么?”古人创造了千千万万的词,秋梨却寻不得一个词可以描绘出她此时心里的感觉,只知道心里是暖的,暖的让人欲生欲死,似是要将那心呕出来,才可停歇。你可以忘记一个人,忘记他的音容笑貌,忘记他的过往斑斑,却无从以彻底磨灭他的影子。在声音乍一响起的时候,那些封藏着的记忆就会随着山风,随着流水,随着万物隆隆的声响呼啸而来,潸然泪下。
抬头,眼前一片光晕,模糊了那人的脸。
秋梨醒来,周围一片漆黑,而脸上已经是泪流满面。她自己都不由的叹了口气。这样的梦已经重复做了好多次了,每次醒过来,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力量被一丝丝的抽走,而梦中种种,又很快碎裂成片,看不见踪影,只余下一地的怅然。
秋梨恍惚的起身,搬来凳子,站上去,从柜子顶上拿下来一个妆匣子。吹了吹上面的灰,小心的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一幅画卷。那日从王府逃离,杨馆长留给她的就是这幅画。
秋梨刚准备下来,脚一个踩空,身体向后倒下,她不由的惊呼。正在这时,门突然被撞开,有一个身影冲过来,及时的将她接住。
一股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气息的忽然将秋梨包裹在其中,她只觉得心里忽然安静下来,竟然有些沉溺于这短暂的温暖中。紧绷着的身体缓缓放松,只觉得心里疼痛难忍,眼泪再度无声的落下。究竟前世因了怎样的债,今生须得以这样锥心的泪水去一一偿还。
男子见她没有急着推开他,不免有些好奇,她趴在那里一声不吭,泪水却是缓缓滑过她面庞,而手还是攥在一起,不住的颤抖,拼命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不由的想起白日里她英勇无畏的样子,而此时,却脆弱到好似随时都会溃散开来。
过了好一会儿,见她沉沉的睡去,他这才将她抱回床上,小心的盖上被子,就像那晚她照顾他那般。脸上还是挂着泪痕,嘴唇由于刚才被咬住,现在变得通红一片。即便如此,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倔强疏离,他上次见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头戴白色的冪篱,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而眼睛里却是拒人于千里的冰冷。
想要抚摸的手,缓缓提起来,最后还是放下。
他转过身,拾起来掉在地上的匣子,里面的画掉了出来。他小心的捡起放在桌子上,捆着画的暗红色鎏金绳,泛着光亮。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打开,只是将其重新放回匣子里。
桌案上,还散着铺了几张纸,被风吹的卷起了边角。他上前,用手指细细的抚平,瞥见了纸上写了两个字“林琅”。写的像是一个人的名字,笔法依然是很凌乱,但是有很刻意改变的痕迹。
他不由的浅浅笑了起来,原来她每日在屋子里就是为了这个愁来愁去。
他将那张纸折好,放入了怀中,再轻轻的推开门又关上,离开了房间。
秋梨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头疼的厉害。守芳见她脸色难看的很,于是端来了热水,拧了毛巾让她敷一下。
秋梨隐隐记得昨天晚上自己中途醒来了一下,好像是为了拿什么东西,但是越是往细里想,就越是想不清。
她穿好衣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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