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天还没亮,便有长角声传来。
长角是边塞一种野兽的角,后来有人做成了吹得响的号子,那是战争的起始之声。
角声悠长,而肃穆。
房子里的几人开始穿盔甲,很沉默,没有人说话,因为每次有这个声音,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这里。伍蓝的那个空位,便是这样来的。
“新来的,阿木是吧?”一人看了下伍蓝,“那里有盔甲,你自己挑一副。”
伍蓝和前几天一样,一直都没睡,因为睡着就要做梦。所以长角响起的时候,他便睁开了眼。
伍蓝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去,在那个最里面的角落里,有一堆散落的甲,伍蓝说了声谢谢。
几人率先离开。
伍蓝看了看那堆甲,想了想,还是没有穿,就那样走了出去。
“昨晚刚说有大动作,这就来了吗。”昨晚那个胡子大汉一边披甲,一边喃喃着,他是这个城的守将,牛军。
“你的盔甲呢?”胡子大汉看着伍蓝。
“没穿。”
你没穿我看不出来?我是在问你为什么没穿。
盔甲黑着,天也还黑着,所以伍蓝便显得太过突兀。
不过没人看他,在这里没有白色和黑色,只有敌人和战友。
城墙上,所有人都在看着前方。
那些人没有盔甲,也没有城墙可以站着,但他们所给的压力,并没有因此减少一分一毫。他们就站在枯黄的草原上,看着玉门关。
这里,要守着的,便是那些人,那些人里,有野象部落的人,有呼伦山上的人,还有其他地方的人,不过那些人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南人。
不是因为他们是在长陆的南边,而是因为,他们在这条边境线的南边。
“开城门!”
南人看着城门打开,却没有动,一直等到他们出了城门,列好队伍,也没有动。
“我们为什么要出去?”伍蓝不明白,难道守在城墙上,不是更好?下了城墙出了城门,还有什么优势?
“人死了后面自然会补上来,墙坏了没有人修。”
“墙比人重要?”旁边那个战士的解释并没有说服伍蓝。
“人重要,不过让我选的话,我还是选择下去。”那个战士看着下边的那些人。
伍蓝从他的眼中看出了羡慕,看出了。。。。。。渴望!
站在城墙上,占了地利,赢的机会更大,活下去的机会也更大,可是他们却不想。
“尊严吗?”伍蓝也看着下面那些人。
“不是尊严,是公平,是。。。。。。想。”
也许是没有读过书,那个战士没有说出更确切的词来,他只是说了一个“想”,到底有多想,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下面的战场如果是火,他就是飞蛾。
下面的战场如果是水,他就是离了岸的鱼儿。
不去扑火,他会生不如死,不进去水里,他就会干渴而死。
“我希望正面将他们砍死,不希望站在墙上将他们射死。”
伍蓝听了没有说话,“舍生”这个放在世界顶端的词,在他们的口中是如此平常。
“我下去了。”伍蓝说了句。
“保重。”那人说了句。
那个战士站在城墙上,纹丝不动,他想要下去,渴望下去,却依旧稳稳地站在墙上,因为他的位置他的职责,便是守在这城墙上。
伍蓝没有佩服过几个人。
他很佩服这个人。
伍蓝走进了队伍中。
城门又关上了,所以那些一直没动的南人,便开始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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