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环绕,雪帘垂幕,河溪冰封,鸟鸣山幽。除轩内哗然处点火燃灯,轩外廊下不见灯火,取山水夜华,观天地浩渺。
景凌正闲庭信步,一路褒奖此处,燕空已从轩内迎出,二人见面却又是一番寒暄问礼。
“不曾想元二殿下竟寻得此间妙处。”
“二殿下客气,我不过一介异邦之人,如何知晓此处?”
燕空谨慎对答,景凌还未迈入轩内已闻陈年酒香,待得步入其中更见锦帘绡幕后倩影婀娜,叮铃笑声如玉珠落盘,风起帘舞,便是芬香浓腻的脂粉,浸着冬夜寒霜的凉气,正是减了腻多了幽,辗转之间又透着炭火热浪,竟也心生几分欢愉的热情。
侍婢们见有新客至,方才放低了笑语声,左右相避,露出席位,早已有冠玉革金之人恭候。
景凌毫不掩饰他的惊讶,快步上前笑道:“原来三弟也来啦。”
景承行礼答:“小弟今日进宫看望母后,正好遇着安乐公主与母后闲话家常,小弟本应回避,却偶然听闻安乐公主今夜设宴款待二哥,正为设宴之处烦恼,小弟这才斗胆荐了此处,不知二哥可还满意?”
“知我者,唯有三弟。二哥如何不满意?”景凌笑容满面,示意景承与燕空入座,“今夜不过小宴,不必拘礼,只如何未见安乐公主?”
燕空应道:“九妹醉心于歌舞,虽未有大成,今夜也有意为二殿下献舞一曲。”
“如此盛情,我当先喝三巨觥为敬!”
景凌举盏,景承与燕空自是同陪饮罢三大杯,宴酬乐作,安乐公主终如蝶翩然起舞。
席间三人一壁赏舞一壁畅快痛饮,映着轩外莹莹雪光,景凌忽问:“元二殿下可是在安乐公主大婚后,便要启程归国?”
“此行使命已了,当早归家安了爹娘心头担忧。”
“元二殿下孝顺。”景凌亲自为燕空斟了一壶酒,“只是下月中旬,便是宫中赏雪之日。届时登楠木楼,赏后苑满地坠着金铃彩缕的大小雪狮儿,更有手巧的宫人做的雪灯、雪屋,栩栩如生,另有御赐春盘饾饤、羊羔儿酒,元二殿下当多留时日一饱眼福才是。”
燕空笑道:“大元国千里冰封之雪景,辽阔无垠,二殿下亦有耳闻,我如何能因贪一时雪景而枉顾父母焦灼之心?是以我唯有婉拒二殿下盛情,还望日后九妹回门省亲之时,二殿下可来一赏大元国冬景,当不负一行。”
二人数语间,歌舞已罢。
安乐公主赤足踮着脚尖盈盈而来,脚踝的银铃清脆悦耳,一如她纯澈娇羞的双眸里纯澈无知的烂漫,似是不曾察觉景凌与燕空看似无形的较量和制衡。
她低语说着什么,景凌与燕空都应对的敷衍。
景承只默默饮酒静观好戏,待得酒过三巡,借口更衣绕到了后廊。
侍婢相随伺候,到了后廊茶室另取了一粒药,勾着景承的脖子递到他的唇边。
景承屈膝歪坐小榻上,展开双臂搭着靠枕,邪魅的一笑,立时搂过侍婢盈盈一握的纤腰,含住她的纤纤玉指,舌尖轻绕辗转,逗得侍婢蜷缩在他的胸前咯咯轻笑。
“三殿下,奴婢见他们喝得如此融洽,定是十分要好的兄弟吧?”
“融洽?”景承挑着她的青丝玩弄在指尖,不屑地望向远处的瀑布,轻笑道,“你听着景凌邀请燕空去宫中赏雪,可是当真为赏雪吗?你听着燕空不日归国,他可当真归国远去?你听着燕空借口省亲之事请景凌同赴大元国,可是当真为省亲吗?换做是你,你可愿去饥饿的狼窝里住上几日?”
“奴婢愚昧,不知如此高深莫测的话。”
“等着吧,此事我不便插手,你们自去盘查四周,确定景凌的确是无人跟随。”
“奴婢知晓,姐妹们都已去查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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