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庭院空无一人,万籁俱寂,唯有余氏等人的裙裾拂过林下石径的沙沙响。
侍婢在前引路,棠姨搀扶着余氏步上落满红梅的香阶。
阶上飘雪,如玉石堆砌,足下犹如白露凝霜,行久便已浸湿了罗袜。
那几缕淡雅的梅香也被供奉的香烟压得无踪可觅,余氏一行直直步入暗室,常年陈旧又阴冷的气息霎时扑面,和袅袅香烟也恍若隔世。
余氏以袖掩鼻,环视四下,不过是间狭窄到只容一张床榻的隔层,无灯无炭,犹如地窖,只墙上零星散布有几枚光孔,一束束的暗光洒落在锦被之上。她轻推开棠姨的手,踉跄上前,睁圆了一双惊恐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被褥中这人乌白的脸庞,肩头不自主地瑟瑟颤栗。
良久,寂寂无声。
棠姨着急地双手紧紧交握悬在小腹,伸长脖子,试探着轻唤道:“夫人?”
“啊!”余氏猛地抽了口寒气,脚下一阵趔趄正好跌入棠姨怀里,她死死地抓着棠姨的胳膊,紧皱的眉眼间溢出了恐慌的匪夷所思,不住地喊道,“是她!是她!棠姨,真的是她!她不该活着的?她怎能还活着?明明当年她已经……”
“夫人!”
棠姨立时喝出声打断余氏不合时宜的呓语,余氏也忽地一愣,哭得像个手足无措的稚童。
棠姨忙向身后的侍婢怒问:“你可听见?”
侍婢闻言当即跪地颔首垂眸,声音哆嗦道:“夫人有何吩咐?奴婢走神失察,请棠姨责罚。”
“你且退下,此处之事,你不得告知旁人!”
侍婢领命退去,棠姨听着脚步远去方才着急地搀扶余氏而起。
余氏早浑身无力地跌坐在地,伏在棠姨怀里泪如雨下,此时也乏力得任由摆弄坐在榻上。
“夫人想必是气得糊涂了,怎可在外人面前道出当年之事?”
棠姨瞅了眼被褥中人,见着王氏双眼紧闭,好似气息全无的模样,鼓足勇气伸手进被褥里探了探她的脉息,立时也大惊失色地忙抽回自己的手,一颗心忐忑难安,竟也说不出眼前这人究竟是死了的好,还是如此刻般活着的好。
棠姨缓了缓,见余氏眸色呆滞,忙稳下心绪道:“夫人切莫惊心,还是去问问二郎君的好。当年这事……毕竟是二郎君在善后,些许是哪里出了差错,有人瞒着二郎君……”
“泽元……”余氏恍恍惚惚地抬起水盈盈的双眸,暗沉的光束下这双眼似泛着苦涩,“绾宅之中何人可在他眼皮底下玩花样?”她叹息着回眸看向王氏,无奈地扶额摇着头,“当年王氏从陆清心处得到了那封信,早知道绾泽道密谋联手陷害穆将军之事,是泽元亲手解决!他怎会令旁人有机可乘救出王氏?即便有人救出王氏,又岂会在此安置?泽元又怎会从未提及此事?”
“夫人……”棠姨有意劝慰,可话到嘴边,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余氏沉默半晌,棠姨敛气屏声,两厢静默,窒闷的空气反愈发紧绷如弦。
良久之后,余氏方缓缓起身,高昂着下颌侧眸俯视,轻扫了王氏一眼,冷笑道:“棠姨,你瞧瞧,她这模样当真像个只是睡着的玉人。”她略拂了拂被褥,闻了闻指尖,“是熏过香的。”她又踱步到石枕边,冰冷的指尖画过,如玉如镜的枕面,“是一尘不染的。”
棠姨不知余氏之意,只见她又顺了顺王氏垂在身前的青丝。
“顺滑如丝,隐有皂荚之味。”余氏回眸哼笑,“如是这般定是有人精心伺候照料,只怕日夜前来服侍,这般也未曾惊动旁人,若无上头之人打点,怎会隐瞒至今?棠姨之前教诲,可见竟是我错了……”
余氏叹了口气望向远处,神色清冷如冰霜,眼中再无泪水充盈,泛红的眼眶下只余两道隐约可见的泪痕,微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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