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裳女子久久不闻燕空之音,诧异地抬眸望去,却见燕空脸色骤变地拂袖而去,也不知自己说错哪句话,一时也不敢再言,俯身叩首待燕空走远方扶着床榻起身。
三瓦舍的腥风血雨,显然不曾吹刮到绾宅,但这厢柔芙阁却也由不得清净。
棠姨奉茶而入暖阁,打起垂帘,室内袅袅绕绕的熏香暖气袭人,遮掩了几分炭火的气息。
余氏在帐幕后的贵妃榻上歪侧着身子,胳膊肘撑头,闭目而眠,身上披着猩红锦被。只脸颊厚施的脂粉也遮掩不住眼底的青晕与疲惫,紧皱的双眉无声道出额角的胀痛。颊畔两枚明晃晃的雪白花钿,此时更似两滴凝结的泪花,衬着紧抿的薄唇也是灰白的毫无血色。
余氏毕竟已有了岁数,往日里春风无限自是无从察觉,近日却是日渐消瘦憔悴,鬓角被拔掉的华发也多了起来。棠姨默默叹息上前,于榻前的几上搁下茶盏,轻言道:“夫人可是头疼又犯了?奴婢为夫人摁一摁,可好?”
良久,余氏才从鼻音里嗯了一声。
棠姨往掌心里倒了药油,不重不轻地揉着余氏的额角,室内霎时弥漫开似姜又似苦的药味来。
余氏未睁眼,寡淡地问道:“她如何了?”
“大理寺的人嘴都封得紧,打听不出旁的,只知冯姨娘这案子已结,刑期却是未定。”棠姨回道,“奴婢思忖着,些许是年前冬审,积压的案子众多,大理寺自是忙得不可开交,过了这年,怕也是得行刑了。夫人且放心,若是她不知好歹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想来府衙和大理寺两头都会派人再来寻麻烦,如今绾宅一切平静,夫人宽心即可。”
余氏缓缓睁开眼,摸了摸怀里抱着的暖炉,轻笑道:“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牢靠的。”
“夫人可是想要买人在牢狱里将冯姨娘……”
“她既然被看管得紧,此时动手,也是自投罗网,何必折腾?”
棠姨笑道:“夫人聪慧。”
“我若聪慧,又怎不知冯姨娘竟背着我做出这等事来!洛眉可是我的人,只怕她想毒死的人便是我了!”余氏气急,忽地坐直身子打开棠姨的手,冷哼道,“我若聪慧,竟时至今日也不知她为何如此!我若聪慧,当不可被她连累至地位岌岌可危!”
“夫人多虑。”棠姨忙双手奉茶,“奴婢也觉得事有蹊跷,冯姨娘与洛眉素日里无冤无仇,为何定要毒害于她?虽说衙役其后在洛眉房中搜出许多金银首饰,多是冯姨娘之物,怀疑洛眉乃行窃被捉,却也不止于被毒害呀!而且……”
棠姨欲言又止,余氏皱眉道:“有话直说!”
“是,夫人,奴婢是觉得毒死洛眉的这毒,似曾相识,夫人可还有印象?许多年前……”
余氏微顿,骤然大惊,“你确定?当真和陆清心之死……”
棠姨点头道:“哪怕不十全十确定,也是九分九。”
“可……当年这药,只此一份!”余氏震惊失色,“绾泽元曾与我说过……”
“夫人且细想,当年这药,郎君是如何得到?”
余氏沉吟片刻,“是上头那位给他的,因着罕有,只给了他一颗。”
“奴婢是在想,既然郎君有一颗,那二郎君呢?”
余氏猛吸一口寒气,“你是说……泽道兄弟二人,各有一颗?”
“他们当年同助上头那位成事,灭了穆将军府,为何二郎君便不会有呢?”
余氏扔了手里的暖炉,直呼头痛欲裂,棠姨忙上前揉搓按压,再度被余氏推开。
“你莫不是暗示,洛眉之死、冯姨娘之祸,皆是绾泽元暗地操纵?”
余氏知暖阁里外再无旁人,这才气急败坏地低吼训斥,棠姨心惊,忙俯首磕头道:“奴婢自知此话不可乱说,但奴婢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