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枯寒天
“易在哪儿你还不知道吗?”
亚索怀揣溢满心迹的信,不由分说的推开了易的房门,却怔在门槛前,寸步也难以前行。
易在哪儿?
易就在那。
倚着污秽不堪的墙,坐着,躺着,或者怎样,总之是了无生息的。
那应该是亚索十三岁误入须弥时,易穿的衣服,洁净的白,边角衬上消褪的紫,层层叠叠,像是含苞的玉兰。
但此时那玉兰也不再玉兰了。
吸尽易的鲜血,那玉兰汲取生的养分,开成了杜鹃的模样,赤红的花瓣在融雪中妖韶,春寒中啼血。
屋内的风像是带着颜色,四面八方的倒在亚索的脚下,玉兰白、豆儿绿、月桂金、杜鹃赤,融成了黑,焦臭味,隐约可以闻到血的味道。
亚索终于舍得挪动脚,一步一步踏在风中,黑粘上他的脚底,蔓延至心脏,他却浑然不知。
“是你杀了他。”
那是不雅的样子,像是箕坐,但脚也不是脚,骨节也不是骨节,易倒在那里,是一个被胡乱接成的人偶,红线绞在一起,勒断了他。
亚索看见,赤红色的蚯蚓尸体,它们没能过冬,干成条,冻成块,连本应有的血腥味都没了,也或许只是因为亚索闻不到了。
这些蚯蚓临死前爬满易的全身,从面首到颈项,挣扎着爬上那白色的衣服,扭动着用身上最后的血污,玷染了美好,与易一同死去,被风吹干,冻僵。
这蚯蚓溅上墙壁,密密麻麻,比水草还要杂乱,一只叠着一只,一片重着一片,伤口里泻出脓汁,恶臭在尸体上跳舞,跳着跳着还搂上了死去的蚯蚓。
“啪。啪。”
亚索眼中,干瘪的蚯蚓掉到了地上,死去的它们跳动着缠上了亚索的腿,钻进了他的身体,在亚索的血液中融化成易的血液。
这蚯蚓化成的血便沿着青的紫的血管,横冲直撞进心脏,撞得心脏湮灭成灰,再冲上亚索的天灵盖,在头颅中打了个转儿,最后找到了眼眶,从这里面溢出。
开年后,亚索十九,但现在却像十三一样,在蚯蚓雨中淋昏了头,双腿一软,跪在了被蚯蚓爬满的易面前,任自己体内的褪色蚯蚓从眼眶中挤出,洒在易杜鹃般赤红的衣上。
“你问我易在哪?是你啊,亚索。”
“是你,葬送了他。”
亚索张嘴,不停的重复叫着易的名字,喉咙却一个音也发不出。
他想抱起易,但他却轻得像是朵干瘪的花,在亚索的手中化为碎片,一瓣一瓣的落回地上,蚯蚓从他身上掉落,扭动着在风中被肢解。
亚索终于叫出了声,那个“易”却已经模糊成了辨别不清的音节。
“啊、啊、啊啊啊啊啊!”
太阳终于从山那头冒出,雪还未止,金色的光辉被雪吸收,这金子般的雪充满整个须弥,勾勒出风的形状,在朝阳中竟像是希望。
亚索被这满天流金刺到了双眼,才松开了怀中的,易的碎片,一路狂奔。
剑场,回御风!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
但亚索还不知道,那才是他的人间地狱。
才下须弥,亚索就看见山脚已经聚集了一堆剑场长辈,和其他的名流,他们一齐注视着自己,眼神里是辨别不清的切骨之恨。
“逆徒亚索!你为何要杀害无极剑圣?”
亚索呆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才刚下山,为何剑场的大家都一副早已知晓此事的样子,还在这对他进行这场荒谬的诬陷?
“我、我没有!是……”
亚索开口辩解却被自己师父的剑刃打断。
“逆徒!还在狡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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