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月教究竟何时在世间出现的,这点早已无从考证。世人只是口口相传拜月初代掌教是一位叫晏祈辰的大法师,便是陆希景,也无法确认是否就是这位伟大的晏祈辰大法师创建了拜月教。玉宫的承影阁藏书何以千万计,可流传下来的,只有术法与谋略,对自己的历史却惜字如金,不肯耗费丝毫笔墨,或许只有第一位感悟到明月之力,接受到第一缕施舍的人才明白其中的缘由。时光亘古,拜月教如同迷雾一般行走在厚重的历史身后,他们高高在上,以神之仆从自居,就如夜空里的明月一般俯瞰众生。他们存于阴暗,只有夜幕降临,月华洒落,他们才会低下高贵的头颅,五体投地,以最大的诚心祭拜他们高悬于夜空的神。盛世之时,他们鲜有露面,可每当盛极而衰,乱世初现,他们就会举着双面绣着银色满月的黑幡行走于世间。他们带着神秘与狂热,带来他们早已舍弃的诱惑、欲望、阴戾和纷争,为了他们秉承的教旨,甚至不惜在高高的祭台上点燃自己来祈求神力的降临。那时的人间,香火与烽火交织,阴谋与鲜血相融。他们启动了乱世之轮,并且不遗余力的使之愈转愈快。这是他们理解并执行的教旨,而这段教旨,迄今仍存于玉宫月殿的白玉碑上:神以破立之法造万物,天地之间,动则盛,静则糜。吾皆神之仆从,当秉神之意,以破立之法造万物之盛。”
——这是很多年后已目不能视的苏煜口述给弟子的一段关于拜月教的记载,也是唯一的一段之后在史书中所能寻到的记载。
望舒城并不大,由于临西海的一侧有大半都是玉宫所在的瑶山所领的山脉,真正的城池只得委屈的坐落在山脉另一侧不大的平原之上,论其规模,甚至都不及永安内城大。说是城池,倒不如说是个大集市,没有城墙,没有高楼,有的只是一排排鳞次栉比的木楼。除却瑶山,这条山脉有五峰四谷,连绵一体高低起伏,被拜月教信徒们称之为月神脉,而它原先的名字西林山脉却早已被人所忘。如今的月神脉,高低起伏之上有着数之不尽的阁楼木屋,那是信徒们为了接近圣地,方便自己参拜与修行所建。原本郁郁葱葱的西林山脉,只不过四五年光景,就变成了数以万计信徒聚集的月神脉。集市原本只是以售卖祭祀修行用品和食物为主,随着无力在月神脉上修建木屋的信徒与日增多,一些商贩见机便建起一排排的木楼,而后分隔成大不一的房间,租与信徒们居住修行。
夜幕将临,原本喧嚣的集市很快恢复了安静。不大一会,缕缕香烟溢出一排排的木楼,在集市上空慢慢升腾,如雾气一般将缓缓整个集市笼罩。远处的月神脉更似仙气缭绕一般若影若现。
暮色昏昏月将起,烟火阵阵眼迷离。
风起山间托香雾,扶摇直上与天齐。
一声马嘶远远传来,只是须臾,便见一袭黑影从集市当中倏然而过,向着玉宫方向疾驰而去。
太阴阁中,数根儿臂粗的鲸脂蜡烛静静的燃烧着,皎白的光一如楼外的月光般清冷。陆希景盘膝坐在矮脚玉案之后,托着一章奏表默默的看着。黑色的斗篷笼罩着他全身,看不见丝毫的面容。
许久,陆希景把奏表移放到案上,伸手取过一旁饮水的白玉杯。苍白的手似乎与白玉杯融为了一体,待白玉杯移至面前,却见手背上的筋络透着血红,如蚯蚓般虬露。
“子冲,说说吧。”
一直跪坐在离玉案一丈有余的洛子冲坐直了身子,双手叠于膝上,恭敬地低着头说道:“师尊,徒儿依您的嘱咐一直细心地盯着宫中的大事务。昨日望朝会,皇帝强撑着去了乾清殿。期间并无其他奏报,只是礼部苏尚书仍揪着出兵丰城的事不放,其后更与季尚书和邹尚书发生了争执,但是最终被皇帝制止了。”
“哦?皇帝怎么说?”
“皇帝说一切依国师所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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