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3章 旧事 三(第1/3页)  枕中记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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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极殿。

    老者全不拘礼,自衡光帝炕桌另一侧的褥垫上重重坐定,将手里的龙头拐杖递与富康。富康接过拐杖,眼前的老者一脸怒容,但她仿若不见,依旧是一脸漠然,转身又隐在屏风后了。

    待富康隐去,衡光帝才轻轻开口:“师父,朕……”

    老人须发贲张,打断了他的话:“你翅膀硬了,老夫也老了,帮不了你什么了。你自然便敢阻着老夫,不许老夫来这太极殿,更不许老夫干预你的意思——只是不知道何时该给老夫送葬?”

    衡光帝低低地道:“师父,恕陆岐无礼。不过这样的事,本不劳师父操心,且刚才他们在这里争吵,怕惹师父发脾气。”

    “都是放他娘的狗屁!老夫倒不会被那些肚子里塞着刀剑的瘟奴气着,而是会被你活活气死!陆岐,老夫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自己的崽子,你如何对待,老夫本不想管!本也不是老夫的崽子!可你若保不了他,就别再缚着他——把狮子拴上镣铐任人唾面么?陆岐,你……”

    老人一口气未提上来,捂着胸口咳嗽不已。衡光帝忙亲自为老人顺背,再递过茶杯去,老人却接也不接,将茶杯夺过来劈手在地上掼得粉碎。那双手是老迈了,但到底年轻时挽过利剑、挟过风雷,古莲纹的北定瓷在缦地金砖上裂成细碎的光。

    老人断续咳着,低低地道:“陆岐,你这个懦夫。”

    合宫静寂。

    衡光帝虽淡漠阴郁、喜怒无常,但这世上的确还是有一个人能叱他痴儿、敢骂他懦夫,还能令他甘愿亲手捧茶,为其顺背。这个人,亦非是衡光帝那名义上的母亲、被深锁重宫的贺氏太后,而是面前身形佝偻,貌不惊人的暴脾气老者。

    老人姓齐,名誉,字安都,是帝濯还在时大殷名动天下的俊杰;是高武帝厉兵秣马入关时归顺大燕、为其规划未来数十年蓝图的大殷第一人,画像至今挂在太极殿《高武纪》开国功臣群像的首位;是大燕朝堂两朝元老、文臣之首;是衡光帝尚在潜邸时的太傅;亦是衡光帝终身之师。朝堂上下,只他一人能任意进出太极殿、坐床参政,在衡光帝面前免礼。

    虽然如今衡光帝已不是当年死死握着权力的帝君,而老者亦不是曾经折腰摧眉,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投降大燕,以一人之力保护大殷诸氏的豪杰。

    “陆岐,曾经在太极门楼上,你对老夫发誓,要护住自己的崽子。老夫若知道有朝一日,你便是这生的护着,当时便该随了薛家那老女人的意把他掐死,别让他受这磋磨。”

    老者终于止住了咳,怒瞪着衡光帝,满脸褶皱,须发已是纯白,却依旧像头发怒的狮。衡光帝侧过头,不愿直视老人烈烈的眼神。他玄色的衣领里,隐约露出脖颈上狭长的一道伤来,琥珀色的眸子透出一点儿哀意。

    永昌王府,陆凝在榻上打了个喷嚏,带出一腔的血来。他不得已睁开眼睛,随手捞了一块绢子拭了血迹:“该死,不知道是谁在咒我。”

    “然后呢?”尉迟筇递过茶去,“然后发生了什么?”

    陆凝老老实实喝着茶:“哥哥越来越觉得不对,禁足之中也没法静心。那时云峇刚到他身旁,云峇见哥哥成日忧思难抑,便自告奋勇要去探听皇上的动静,这可是犯上大罪,我哥哥忙拦住他。结果过了几日,云峇便从外头急匆匆地进了来,说是找到了痕迹。”

    云峇是如今大皇子陆凇最为倚重的幕僚,曾经亦是大皇子的伴当出身,若陆凝是大皇子,云峇便是尉迟筇这个位置。尉迟筇和云峇曾共事过,亦算好友,尉迟素服云峇智谋多端,但若说他能探听到皇上的动静——

    “他那时只是一个侍读,皇上的心思行迹怎能探听得来?”

    “我哥哥也正是这般想。可云峇和他说,自己并未去别处,只是天天借着哥哥的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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