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昕辞官后,二人一人在朝一人在野,关系反而升温,侃天说地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是以卢携这次回来,首先就想着见他。
作为长房公子,卢氏老宅自然有卢携的屋子,但正使程卓住在客房,卢携也不好回主院,只能住在这边陪他,两个人的院子紧挨着。
卢携要出去访友,程卓自是没有意见,只在他起身告辞时,不咸不淡地提了一句,“隔壁的院子里,住着的是一群道士吧。”
卢携知道这话的意思,当今圣上咸通皇帝信佛宠佛,主子好这口,下面的人自然争相效仿,是以周朝现在整体的信仰倾向是佛,卢家此番大摆道场,公开尊道,确实有些政治错误。
“卢郎中,我知道你常年在外为官,家里的事管的少,不过有些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自己搭个屋子在里面拜什么都行,但这么光天化日的,还是不要拧着官家的意思。”
卢携谢过程卓指点,拱手告辞,刚出屋子面上就垮了,他昨天一回来就跟父亲说了这事,奈何人家不以为然,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
看来还要跟父亲再说一次,回京之后,程卓一定会把看到的告诉咸通帝,这法事就算一定要做,也要控制好尺度,别让管家不悦。
卢携心里想着,脚下也不自觉地拐向了道士客居的小院,想看看那边的光景。
刚走两步,一个人突然翻墙而出,直愣愣的落在卢携面前,吓了他一跳。
“什么人。”卢携的侍从卢正立刻大声喝道,同时抢上一步挡在卢携身前。
逾墙者没想到这荒僻的地方会有人,连忙竖起手指,转过头来做嘘噤声。
卢携与来人面对上面,两个人同时一怔。
“卢御史?”
“吕真人?”
两个人竟是认识的。
逾墙者首先做出反应,“啊,对,卢御史是涿州人,呵呵,这是告假回乡了啊。”
卢正见二人认识,闪开身子退到卢携身后,同时小声嘀咕,“我家大人已然是户部员外郎了。”
逾墙者略一错愕,笑道:“恭喜卢郎中高升,哈哈,鸾台拜相指日可待啊。”
卢携轻轻摇头,苦笑道:“吕真人休要取笑,殿中侍御史从七品,户部员外郎七品,熬了这么多年资历才艰难升了半级,哪算得上高升,鸾台拜相更是想都不敢想。”
“呵呵。”姓吕的道士笑了笑,卢携这就是在谦虚了,殿中侍御史的工作是维护朝堂纪律,纠察百官仪容仪表,就是呵斥“你拉链没拉”的人,极糟人嫌弃,哪比得上尊贵的钱袋子部门。
墙内传来了脚步声,吕道士心里一紧,忙道:“卢郎中,此地不宜久留,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呃,我正要出门……”
“那正好,我也要出门。”说着吕道士就拖着卢携转了个头,避开小院正门,朝卢宅之外走去。
卢携被推着也不反抗,道:“吕真人从那个院子出来……难道您就是我族中长辈请来主持法事的道长?”
“并不是。”吕道士连声苦叹,“主持法事的是我一个师侄儿,唉,我跟他师父就见过一面,一点都不熟,可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这么没脸,生生地就赖上我了。”
卢携松了口气:“我就说嘛,真人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
两个人推推搡搡出了卢宅的小门,门口有辆车子,是卢正为出门安排的,卢携略一寻思,“真人既是避出来的,定然也没地方去,我正要去拜访个族弟,不如一起?”
吕道士自无不可,卢携转头问卢正,“明徵家离这儿有多远。”
“不到十里。”
“不是很远,吕真人,不如咱们走走。”
“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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