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墙破败,大门被风吹得咯吱作响。
紫芝通过木门的缝隙看见了里面的三间屋子,犹豫了下,上前敲门,“有人在吗?”久久不得回应,皱眉问魏元,“牧南星说的是这家吗?”
“全村最破的院子,找不出第二家了。”魏元点头。
牧南星原话如此,但紫芝笑不出来。
她望着四周的房屋,多是旧土房,整个村子明显不及西河村富裕,想来和距离海匪不远有关,一群丧心病狂匪盗的魔抓下能有几家安好。
魏元看向推车上剩余的粮食,眼露担忧,“紫芝……”
正在这时,院门悄然打开,门缝露出一双惶惶不安的眼睛,黑白分明,声音怯怯低如蚊吟,“你是紫芝姐姐吗?”
紫芝和魏元相视一眼后,问小女孩:“你认识我?”
“严哥哥和我讲过。何况除了紫芝姐姐,没人会来找我和弟弟了。”瘦弱的小女孩点了点头,红脸的打开门,“等了半个月终于等到了。我煮了红薯,紫芝姐姐快尝尝。”
“谢谢,你家还有其他人吗?”紫芝摸了摸小女孩的脸,走进院子,魏元拎起粮食袋紧随其后。
牧南星离开前,让他们在这里落脚,安心等他回来。
能得他信任,她亦深信不疑,所以对第一次见面的小女孩多了些关心。
兰丫紧张的望了望四周,这才关起大门,摇头,“没有了,只剩我和弟弟。爹娘都死了。”泛红的眼睛突然一亮,“乐康过来,她就是紫芝姐姐。”
“紫芝……姐姐。”稚嫩而含羞的声音。
紫芝闻声回头,看见门栏后的小小身影后,心头被狠狠一撞,眼泪瞬间淹没眼眶,模糊的视野里,渐渐绘出乐康的模样。
他长得十分瘦小,看着不过五六岁,一双捧着红薯的小手干枯如柴,仿佛只剩下一副骨头,牧南星抓得野鸡爪子都比他手上肉多。
上衣的花边被磨得毛毛穗穗,原本是女孩衣服,套在他身上紧绷绷,脖领系不上扣子,露出脖子上狰狞的烧伤疤痕。
“好。”看着他脸上带血的绷带只露出一只眼睛,她强压下落泪的冲动,温柔一笑,蹲下身招了招手。
乐康在兰丫鼓励的目光下,慢慢挪到紫芝身前,颤抖伸出小手,摊开,“真得很甜,它是我和阿姐吃过最甜的红薯,紫芝姐姐趁热吃。”
紫芝接过的红薯不过她手掌一半大,可她知道这是他们姐弟最好的食物。
胸口似压下一块巨石,她喘不过气,把两姐弟喊到身边,“你们先和哥哥玩一会儿,我给你做饭。”
她怕控制不住情绪,躲进了厨房。
姐弟两人一看长期营养不良,吃饭得徐徐渐进,紫芝先做了一锅稀米粥,上面撒下晒干的紫苏碎和肉干末,清香诱人。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能吃上大米,小心翼翼的问了几次,才放开吃。
紫芝悄悄退出房间,魏元正倚墙而立,她并排站在他旁边,心头五味具杂,“我好像,第一次感觉到贫穷的存在。”
哪怕刚来这个陌生的世界,面对自己的怪病,家中一贫如洗,她从未多想,只知道努力挣钱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看到乐康的那一刻,她才明白有些东西再多的银子也换不回来。
她长叹一声,“我观察过乐康的脖子,烧痕至少有一年,长大要留疤了。”
魏元盯着手推车,脸色凝重,周身的空气变得压抑冰冷,“不止贫穷,还有战争。”
他回头,对上紫芝怔愕的眸子,说出残酷的事实,“三年前海匪用烙铁烧伤只有三岁的乐康,他父母拼命反抗被砍了头颅。今年,海贼再次侵犯,剜了乐康的眼珠,如果不是严毅及时赶到,另一只眼睛也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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