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灯过后的宿舍漆黑一片,不过,这个房间里的人显然没有哪一个打算就这样安静入眠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的长冬青没有参与杨登清他们三人的“寝室夜话”,他在回想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波澜意外,很普通,很平淡的一天,可他始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却一直抓不住心中那根疑惑的线头。
除了一开始在林荫道上忘记自己要去上什么课以外,中午下课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地站在初级学员上课的教学楼前面等了好一会儿,直到人都快走光了,也不知道自己在等的人是谁。
接着是下午训练课的时候,他跑去领了一筐暗器,等回到训练场时,他下意识看向树荫下的那个靶位,却发现已经被其他人占住了。
当时,长冬青抱着箩筐呆呆地站在训练场上,他的视线转了一周,看见每个靶位旁都站着一个高级学员和一个初级学员,没有人是落单的。
“我没有负责的初级学员?”盯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长冬青琢磨着下午杨登青对他说的那番话。
“冬青你忘了?原本应该分配给你的那个初级学员在一年封闭式训练期间因为身体原因退学了啊,你平时都是轮流在我们三个人的靶位上训练的。”那时候,杨登清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质疑眼前这个长冬青到底是真是假。
“冬青?冬青?”胡休刻意压低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尖锐,连着呼唤了两声才拉回了长冬青的思绪。
长冬青翻了个身,脸对着他与修梅尔床铺中间的过道,问:“怎么了?”
“听他们说你今天的表现很奇怪诶?”
胡休的疑问得到了其他两个人的附和,杨登清直言不讳地说:“说实话,你今天的异常行为简直让我怀疑你被哪个‘千面’刺客掉包顶替了!”
修梅尔的床上传来轻微的“悉嗦”声,那是他点头时头发与枕头布料摩擦的声音。
“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呢。”长冬青轻轻地往上揪了揪薄被子,把没有贴在枕头上的那半边脸埋了进去,他不想跟他们解释什么,因为今天的事情他也不明就里,仿佛一个没看到开头,亦不知结尾的舞台剧观众忽然换上主角的戏服,登上了舞台。
寝室慢慢安静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当长冬青一觉醒来却发现寝室里仍旧伸手不见五指。
“还没天亮么?”长冬青揉了揉迷迷糊糊的脑袋,他刚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他背着一个男孩走在维达城的巷中,天上的圆月洒下绿油油的柔光,他和男孩的影子被拉长了投在身后的石板路上,这道他看不见的影子像极了一头用后腿直立行走的狼。
悉悉嗦嗦的声音在另外三张床铺上响起,听上去像是他们在穿衣服发出的声响。
“你们都起床了么?”长冬青声问道,悉悉嗦嗦的声音没有停止,却也没人应答。在黑暗中,长冬青隐约看见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直起上半身慢慢把脸转向他。
一只幽绿的眼睛隔着过道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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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月亮不像梦中那样圆,也没有发出绿油油的辉光,惨白的一弯细月让长冬青没法看清周围那些长着发出幽绿微光的双眼的脸。
当他来不及穿上衣服就赤着脚冲下宿舍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被这些黑暗中的双眼包围了。
尽管他看不清那些脸庞,但他知道它们一定都长着一张往外突出的生满了尖牙的嘴和细密的绒毛。
身后传来一声嚎叫,他猛地回过头,却发现宿舍楼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片阴森黑暗的树林。
“原来是一场梦么?”看到这诡异的一幕,长冬青反而平静了下来,仔细想想,现实中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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