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知县叫上一个衙役，打着练足的谱走向闻韶台。闻韶台在济阳城北，七八里的路程。闻韶台上有闻韶书院，闻韶书院有个奇人张半仙，就是张稷若先生，老知县要去问问张稷若先生，真龙天子是怎么回事。

    老知县和张半仙是老熟人，见面不用客套，直接谈话题。他们喝着茶才说了几句话，又来了一个拜访张半仙的人，是一个异地口音的年轻人。年轻人自报家门说他是读书人，出来走走，来到闻韶台下，随便来拜访张稷若先生，也是想了解一下真龙天子的事故。

    张稷若先生已经明白，真龙天子的传言生自月亮湾，知道传言的真龙天子就是月亮湾文尚寺的和尚忘忧子，为了辨证真伪，他连日来夜观天象，又根据自己的亲身见闻，列出多个法术数局测算，已经心中有个数了。

    面对来询问的老知县和来拜访的异地书生，就详细说了他的认知。他说真龙天子就是一个说法，说法传开了使人信以为真。

    老知县说：我相信稷若先生的见识，已看准天象虚无，此现象就是假象。仅仅是传言不可怕，可也害怕惹出麻烦，上面听到这个传言会做如何反应。如你我，断定是传言，不会妄加追究；非你我，就会狐疑，一狐疑就会追究，一追究就会抓人。不管真龙天子是真是假，先把那个和尚抓起来再说。再遇到个头脑简单好生是非的主，宁可信为真不可信为无，再追究有没有民变迹象，事情就麻烦了。恐怕先问责县衙知情不报的罪过，再抓捕与和尚亲近的人们，一块刑拘到州府，一起拷问谋反罪，试想，一个和尚再加上几个百姓，还有活路吗？

    张稷若吃惊说：能有那么严重吗？只是这么个说法，又没有什么言论和行为。

    老知县说：这个说法就特别敏感啊。我来问问先生的意图就是先搞明白是怎么回事，然后我再决定上报不上报。

    张稷若赶紧说：那就别上报了，一上报恐怕就有麻烦。又不惜说谎话：那个和尚我见过，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傻乎乎的，见人直着眼睛呆看，还垂着两桶鼻涕，有人问他话也说不出个鸭子鸡毛来。

    先生真见过那个和尚？

    真见过，听见人们传言的真龙天子就是那个和尚，我笑得要站不住了。

    你见过他的师傅吗？

    他有明确的师傅吗？一院和尚都是他的师傅。我听说这个孩子自己跑出来，跑迷路了，躺在寺院门口。晚上归来的和尚看见了，就把他领到寺院。几岁的幼儿，问不出家在何处，祖上姓氏名字全不知，只好给他口饭吃养在寺院里。

    原来是这样，可不知什么人好奇，硬说个傻瓜孩子是真龙天子，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乡间有不少传言是假话，确有胡说八道的闲人，以造谣传谣寻开心。

    老知县起身欲走，随说：我想明天派两个人去，向来往的人解释，别再传谣。

    张稷若就说：我想别派人去，谣言不破自灭，越解释越谣传。

    老知县走出门口说：咱吃清家的饭，就得为清家做事。总怕出乱子，总怕做事懈怠，就算多谨慎少过错吧。

    几个人都站在门口，正要告别，一个壮士跑过来，问自谓书生的书生：府台，今晚去哪里住宿？我该安排了。

    老知县一惊动，两腿打哆嗦，说话嘴唇也哆嗦：府台？阁下原来是府台？可得宽恕我县慢待您啦。

    张稷若看着只说：府台微服出访啊，我们怎么会知情？不知者不怪，府台不会怪罪我们吧。

    府台一笑说：不必惊慌，我不会怪谁。我出访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真龙天子纯属谣传，我这就放心啦。

    老知县平静了说：府台大人，随我去县衙吧，好歹我安排食宿。

    府台却说：我就不去县衙了，我要住在这里，要和稷若先生好好谈谈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