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 我的外婆(第1/2页)  翻过那座山就是香港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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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我到县里上了高中,外婆对我的态度不再那样粗鲁。加上我长期在学校寄宿,回家的日子不多,彼此也疏远了好些,她对我讲话的态度客气了许多。

    出发去太原的那天,外婆把我拉到外公的灵位前,让我给外公磕头。所谓的灵位,不过是一块木牌,上面有毛笔写的黑字,上面有外公的姓名,出生日期和寿终的日期。

    我无法将一块木板与外公联系起来。事实上,我已经记不清外公具体的容颜。我闭上眼睛,搜刮记忆深处,可始终无法浮现外公具体的眉眼。我很惭愧,那么疼我爱我的外公,去世不过两年,而我竟然记不清他的面孔了。

    外婆对着外公的灵位嘀嘀咕咕,听不清是说什么。但看她那个表情,好像真的能跟外公交流似的,让我感觉毛骨悚然,又不好说什么,只有愣在那里,盯着灵位发呆。

    外婆嘀咕完了,说:“过来过来,给你外公鞠躬作揖,保佑你一切顺利,一路平安!”说完把我扯过去,从后面搂着我,捉住我的双手,对着灵位作揖,嘴里说着:“老头子唉,这下你该高兴了唉。保佑我们娇娇一路平安,像狗狗一样没灾没病。”

    外婆就是那么迷信的人!当初外公病情很严重的时候,外婆带着我和我弟到处拜菩萨,逼着我们跪拜作揖,如果我们不肯依,她就从从后面强行抱过来,拿着我们的手作揖。后来,她连村口的百年古枫树,以及枫树下面的大石头都拜过了,可是外公的并却不见好。

    我刚做完揖,我们家的狗狗突然发现一只老鼠,嗖地追过去,对着柴堆狂吠着。我们家的狗狗天生没有尾巴,准确地说,一出生就只有尾巴根,所以被我们取名叫老耒,意思就是没有尾巴的狗。

    我望着老耒不正常的尾巴,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外公曾跟我说过,物有异常,非同凡类。就像他曾经说我的两颗大门牙,是大福气的象征。

    那么,过去了这么就,外公会不会已经轮回,回到了我们的身边,比如化作了一阵风,一场雨,或者,化成一只没有尾巴的狗,任劳任怨任饥任寒地陪在我们身边?要不然为什么我总记不清他的面孔,做梦也重来梦不到他?

    我为自己的想法不寒而栗。再看外婆,依然在嘀嘀咕咕。我突然注意到,她头巾下面的头发依然花白,根根银丝夹在黑色的发丝里面,格外惹眼。

    一瞬间我的眼睛湿润了。就在两年前,外公去世的时候,对,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外婆坐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里面哭泣。那时候她抽动的双肩上,还悬挂着两条青油油的辫子,辫子的末端拿深红的毛线捆着。外婆的肩膀一抖一抖,辫子就一颤一颤。

    因为营养不良,外婆整个人十分瘦弱,颧骨高高隆起,脸色蜡黄,两根细腿撑在宽大的裤脚里面,像极两根棍子。但是她却十分爱美,从我记事起就留着那两根长长的鞭子。

    外婆最爱惜她的辫子。每日早晨,总要拿着梳子篦子做到大门口的石板上,精心细致地梳好,织好麻花辫,然后在手心滴上一滴茶油,抹在头顶及辫子的发尾。每当这事,她都会有一种大功告成的喜悦感,把两条辫子往肩膀上一甩,然后又细致地把篦子上和地上的头发捡起来,塞到某个墙缝里面,生怕别人踩到。

    那时我跟外婆关系不好,很唾弃外婆的这种行为,毕竟家里做菜都没有油,她却舍得拿油抹头发。那时候我们家有一块小小的肥肉,每次炒菜,外婆就把肥肉拿出来,在烧红的菜锅里面涂擦一圈,就当是放了油了,然后再把肥肉放回油罐子里面。那肥肉被外婆盐过很多盐,不会坏,但是味道也很不好。

    外公去世后,外婆把两条辫子剪掉了,我妈拿到集市上卖了一百块钱。外婆叮嘱过我妈,让她帮我弟弟买一双新鞋。我弟拿到新鞋的时候,高兴得什么似的,嘴上却对外婆说:“外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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