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的一些医理也是极平常不过的,他也只默默听着,心想这老僧虽然医术平平,难得一片慈悲心肠。 夜里睡前,沈瑄鼓起勇气向枯叶打听天台蒋氏住在什么地方。枯叶愣了愣:“你找蒋听松做什么?” 沈瑄道:“不是找蒋翁。我有一个友人是天台门下,正要去寻访她。” 枯叶道:“真是去访友吗?”眼神中竟有一丝焦虑。 沈瑄不觉脸红了红,但还是道:“真是的。” 枯叶看在眼里,似乎松了口气,道:“原来如此,蒋翁仇家甚多,贫僧还担心你是去向他寻仇的呢!那人很厉害,只怕你要吃亏。既是访友,倒也罢了。不过,这天台山上,很多年前就没了天台弟子了,只剩蒋翁和他收养的一个小女孩儿。你要找的,难道是蒋家小娘子?” 沈瑄被人一语道破,禁不住有些羞愧,低声道:“正是蒋娘子,长老知道她吗?” 枯叶叹了一口气,道:“小的时候见过一两回。我听人说,这小娘子的手段,不亚于蒋听松呢!你别招惹她啊。” 沈瑄认真道:“蒋娘子为人很好,她是我的朋友,长老不用担心。”顿了顿又道,“究竟如何能找到她家,还请长老指点。” 枯叶却不回答,只是转过身挑灯,喃喃道:“不可去,不可去……”忽然又说,“蒋听松性情急躁,他的住处平素都没有人敢走近,碰上了他可不妙。檀越,你听贫僧一句劝吧。” 沈瑄微笑不语。枯叶见无法,只得长叹一声。 这样情形见多了,沈瑄也不再追问,第二日辞别枯叶就上路了。枯叶始终没有说出蒋听松的住处,却往沈瑄行囊中放了许多干粮,其情殷殷,沈瑄十分感激。 其实沈瑄虽然打听不到什么消息,还是有主意的。他想蒋听松既号“赤城山人”,多半就住在赤城山。至少到了赤城,就会有线索了。这一日渐近黄昏,忽然看见前面的山峦之间一片丹霞,心不觉狂跳起来。 “赤城霞起以建标”,赤城山以霞闻名,却是因为山顶的岩石呈赭红色,夕阳一照,灿若明霞,故为天下一绝。沈瑄无暇欣赏,赶快爬到山顶,穿出一片林子,果然看见一片破旧的宅院,油漆剥落的匾上可辨出“赤城山居”几个字。沈瑄心里七上八下,此番造访,倘若能先见到蒋灵骞固然好,离离纵然发发脾气,总会维护他的。若先见到蒋听松,这神秘的武林高人会如何对待他呢?在蒋听松那一面,他破坏了离离的姻缘,以江湖中传言来看,蒋听松一定不会饶了他。然而在他眼里,蒋听松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间接的杀父仇人。想到此处,那漂满整个洞庭湖的血色又荡漾到了眼前。 沈瑄闭了闭眼,暗道:我已没有几天可活,只求能见到离离,别的管不了啦。举手便敲那大门。 不料那门呀的一声就开了,摇晃几下几乎就要垮掉——原来根本没插上。走进去一看,却是一片极大的庭院,依稀是当年的练武场,野草蒿蓬早已长得齐腰,在晚风中摇曳。沈瑄心想,这么多屋子,不知离离住哪一间,遂提了气息,大声道:“洞庭沈瑄求见赤城山主人。” 他连说了三遍,只听见山谷里传来自己的回音。难道都不在家吗?犹豫片刻,穿过练武场向那排房屋寻去。这些房子早已没有人住了,瓦松积顶,狐兔成群。沈瑄拨开乱草,从门窗中望进去,只看见断梁残柱,幽幽暗暗中飘晃着蛛尘丝,没有半点人气。 转到后院,却看见拐角处一间屋子,阶下甚是洁净。沈瑄心中一动,奔了过去。 那间屋子里依然没有人,但却收拾得干干净净。雅致的轻纱罗帐低垂着,看起来像是女子的闺房。房间很大,架、棋枰、琴台、花案一应俱全,无一不是极尽精致考究。沈瑄随便看了看一只花瓶,发现是纯银打制的,虽然年久,上面嵌着的一对拇指大的松石仍是熠熠有光。 难道这是离离的房间?沈瑄越看越觉得不像。离离简朴洒落,连衣裳也全是素色的,她的屋子怎么会如此奢华,像养尊处优的闺阁千金一般?而且,沈瑄再看看就发现,这屋里的东西虽然整洁,却也是多年前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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