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阿新听了手下的汇报，瘦得可以看清楚骨骼形状的手指在对话的屏幕上敲出一个句号，表示知道了。他疲倦地合上眼睛，紧绷的心神松了下来。

    他弟弟倒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着放在椅背上，下巴放松地趴在手背上，以一个懒洋洋的姿态对着病床，代替哥哥说道：“好了，没有伤人就好，可不想上新闻呢。都安排好了就行了，不用说那些不重要的小事了。”

    外卖装的手下点头称是，犹豫地问道：“有新的护工来应聘，今晚……？”

    “算了吧，都第几个了，晚上你和我一起守在这。不过是翻翻身之类的，没什么难的。我就说不如自己来照顾，护工再专业有什么用。何况许多人根本就是买的上岗证吧，搞出那么多事，好人都会被他们折腾出病来。亲人照顾不专业，也可以用爱代替的嘛！那些护工，既缺乏专业知识，又对病人没什么爱心……”他喋喋不休抱怨起来。

    阿新沉重的眼皮抬起来，目光迟钝地扫向弟弟，仿佛一个无声的问句。

    “又在担心什么啊。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

    阿新费力地用手指花了半分钟才敲出一个累字。

    “不会累的吧，晚上你睡我也睡，就在你旁边不好吗？说起来这几年都没有再想小时候那样晚上睡在一个房间的。”弟弟笑嘻嘻地回答道，但是心中想的却是医生之前和他说的，可能就是这个月末的事了。

    阿新眨了眨眼睛，屏幕上又跳出时差两个字。

    “啊，没什么的了。再说还不是你嘛。”弟弟嘟起嘴来撒娇，一如小时候的样子，半真半假的抱怨道，“录那破节目噢，飞机上也让我不得安宁呢，回程在飞机上也在录。一直到凌晨噢，才下飞机，刚刚回家睡觉就被你电话叫来了。现在才问我倒时差的事，无所谓了，白天也没睡，今晚我一定睡得死猪一样。说起来，我今天帮你忙前忙后，你怎么奖励我呢？”

    阿新又眨了眨眼，屏幕中跳出小弈两个字，后面加了一个浪线。这是以前储存好的字符，还有标点符号。那浪线让人想起来，微笑时眯起来的眼。

    “又是这样，啊，我就知道！”小弈嘟着嘴坐起来，随手从果篮里拿了个苹果，拿着水果刀开始削皮，“这是妈下午来带来的吗？又带果篮？哎，你又不能吃，我替你吃了哦。”

    阿新的目光温柔地追着弟弟，想再多看一眼，他知道没有多久了，真的没有多久了，即使没人敢告诉他，他也知道的，自己剩余的寿命已经可以用天来计算了。

    仿佛害怕屋中一旦安静下来，就会引发什么悲哀的气氛一样，小弈继续嘟嘟囔囔地道：“你那个游戏什么中的事，还顺利吗？这次还搞出绑架的事，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如果不是亲兄弟啊，还以为你是得了癔症呢。”

    阿新默默地盯着被一截一截落在地上的苹果皮，红色的外皮里面裹着浅黄色的果肉——不过他已经不能吃这种东西了啊。

    啪哒……削了一半的苹果一不小心从指间落到了地上。

    “哎呀！可惜了，不过没关系，还能吃。小陆，帮我拿去洗洗吧。”小弈把水果刀放下，右手用纸巾用力把左手沾到的苹果汁液擦干净。苍白麻木的左手被右手握在手心，仿佛失去知觉一样僵硬。小弈用擦手的动作掩盖着左手的问题。

    远端肢体麻木，早期征兆，同卵双胞胎患病率，平均生存期。

    这些词从阿新脑海中跳出来。基因中潜伏的病魔，在五年后再一次浮出来。

    他一定要赢，他一定要拿到药，远超现实科技水平的梦境游戏中，一定有彻底治愈这病的药！

    他绝对不要小弈像他这样，一点点失去了一切了——在一生中最有活力的年纪先是失去了双腿，成为一刻也离不开人照顾的残废；再然后是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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