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落地，欧阳琴便像发了疯的野兽提裙拼命奔跑。泪雨如注，朦胧了双眼，随脸颊滑落流入嘴里，咸咸的、涩涩的，原来泪是这般的苦。

    星空之下尸横遍地，横七竖八……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刺激着欧阳琴每一根神经，吞噬着所有理智。浑浊的血珠遗留在叶片上，无声滑落。鲜红浓稠的水流淌在青石板上，漫过脚背，如海浪般冲刷着每一具尸体。

    白裙滑地，女子犹如飘落的鹅毛瞬间跌倒在血泊中，溅起一片涟漪。全身上下皆被妖艳的红渲染，手背不停地去擦脸上的泪与血渍，怎么擦也擦不净，怎么擦也擦不完……

    双膝跪地，一点一点的挪移向前，血水渗透了里外三层白衣。凉意不断蔓延，侵蚀了肺腑，发梢没入血中，渐渐沾染上了罪恶的红。两手使劲儿的扒弄着尸体，一层一层扒开，食指缓缓靠近死者的鼻，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入灵魂深处，寒意袭卷着头皮。两行清泪滑落，无声无息，融入血里……欧阳琴一次一次重复着手中的动作，不肯死心，不愿承认，而得到的却总是残酷的结果，一遍又一遍迫使她认清现实。

    泪已模糊了视线，一张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浮现在眼前，瞳孔放大、双眼圆睁，狰狞恐惧的瞪着自己。一道道血痕挂在他们脖颈上，股股鲜血渗出犹如潮涌。

    王伯、靖叔、赵奶娘、李嬷嬷、小翠、珠帘、哥哥、娘亲、爹爹、祖母……

    “小妹妹，能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我没有名字。”

    “以后你叫珠帘可好？”

    “珠帘我喜欢这个名字，谢谢姐姐。”

    ……

    “小姐小姐，你看奴婢给你带来了什么？”

    “你从哪里掏来的鸟蛋”

    “那边，那边……”

    “走！带我去看看。”

    ……

    “珠帘，你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可有看中的如意郎君呀小姐做主一定将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小姐，您是不是嫌弃奴婢了？奴婢哪里做的不好，哪里做的不对，奴婢一定会改！求小姐不要撵奴婢走！”

    “你做的很好，小姐怎么舍得撵你走呢？小姐怕你变成老姑娘，就嫁不出去了。”

    “奴婢不嫁，只愿侍奉在小姐身边。”

    ……

    “珠帘，再过三个月我可能就要远嫁他国了，这是你的卖身契，现在交还给你，从今往后你便自由了！”

    “奴婢打小就跟着小姐，您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

    ……

    “小姐，您真美！”

    “珠帘，谢谢你！”

    “我脸上有花吗？”

    “没有，小姐，您……我……”

    “好了，走吧，几个老佛爷还等着我们呢！”

    “……小姐，您真好！”

    “你快乐就好，从明天开始不要再叫我小姐了，私下就叫我欧阳琴吧。还有在我面前别老是自称奴婢改叫我吧！”

    “小姐，这不符合规矩！”

    “在我这里我就是规矩，你记住一个人并不是天生就卑贱或高贵，也许会有身份的高低之分，但只要双手紧握——命运便掌握在自己手中！”

    “好，我听小姐的！”

    ……

    “我的琴儿最有福气了，长大后一定能嫁个好夫婿！”

    “祖母，您又在取笑琴儿！”

    “哈哈哈哈……”

    ……

    “哼！哥哥小气，连块桂花糕都不给琴儿，爹爹回来了琴儿一定让爹爹罚哥哥。”

    “爹爹，爹爹，抱抱……不许抱哥哥！”

    “呵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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