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愣神间,段云起已经跟一个中年人从挂着灰扑扑的门帘里出来了。
那人四十上下年纪,身材高大,竟跟段云起不相上下。一脸的络腮胡子,湖绸缎面的长衫紧紧箍在身上,也是一个精明强干之人。
两人大步流星的到了三郎牵着的马车旁。
段云起跳上车,对那人道:“陈老爷上来瞧瞧,这东西走远道实在是好。”
陈老爷一跃上了马车,脚步轻稳,也是一个练家子。附身看了暖箱,又探手摸了摸,这才打开细看。
炭盆里红光隐隐,热气腾腾,几个黑色的圆饼稳稳的错叠着,从灰烬上看,不是人现在故意叠起来的。
“你说这炭埋在灰里,能烧五个时辰?”陈老爷抬头环视车里,又抓起一个炭饼,双手一掰,结实的炭饼应声断成两半,露出黑亮的炭粉来。
“我们今天晚上要在城里住一晚,陈老爷不妨留下暖箱炭盆用用,你那后间没有炕,也是怪冷的。”段云起对自家炭饼能烧多久心里有数,这炭盆还是五更出门时生上的,中午才加的几个,现在还能烧到天黑。
“那行,你们也不用出去住大车店了,老秦头那间铺有空位,你们都是熟人,挤挤凑合一晚。段大郎,你真的不想跑道了?”陈老板丢下手上的炭饼,拍拍炭粉,回头对段大郎问道。
“家里人多事杂,先把家里的事理顺了再出来。”段云起也不说假话。
“唉!你可得抓紧娶个媳妇,一个男人窝在家里成什么话,现在外面……”他的话顿了顿才道,“窝在家里,可惜了你的好身手。”
段云起笑了笑,岔开话题,拉了三郎过来:“陈老爷,这是我小弟,今天带他来见见世面的。”
三郎也是机灵,忙对着中年人拱手行礼:“以后还望陈老爷多多教导。”
没想到陈老爷哈哈笑起来:“你别跟着你哥瞎叫,他们是在埋汰我呢!你叫我陈大哥就是。”
段云起也跟着笑起来:“你是东家,叫老爷才合适。”
这两人的作为倒让正在行礼的三郎摸不着头脑,只好胡乱的点头糊弄过去。
暖箱抬进刚才两人出来的门里,一间屋子乱七八糟的放着马鞍绳索,在里间是一张大柜子,上面是一些纸卷,一个花白胡须的老头正拨打着算筹,算着外面的货单,时不时把手在嘴边捂一捂。
这间屋只是在出货时才临时用用,连炕也没有砌,夏天还好,冬天只能苦熬了。
那老头听到门口响动,不耐烦的道:“催什么催,手都冻僵了,再催就只能鬼画符。”
“陈老叔,你看这是什么,有它你就不冻手了。”段云起跟三郎把暖箱搁在墙根。
“这是大陈弄的啥?又要败多少银子?”老头絮絮叨叨的从高凳上下来,摸上暖暖的木箱,眼睛一直,人就坐了上去:“舒服,真舒服!这才是办了一件人事嘛!我这老骨头有多少火气,还把我架在那高凳子上晾着,都要成风鸡了!”
舒服劲一过,老毛病又犯了:“这样大的暖箱,一天不得烧几筐木炭了?就屁股大的地方,还得放炭篓子。大陈,大陈你给我过来。”
这老头不是旁人,正是陈老板的亲叔叔,跟着侄子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眼看着又冷起来了,天天一肚子的怨气要发。
陈老板在外面交代几句车队,才迈腿进屋,就听到自家老叔的破锣嗓子在喊人。
“老叔,你喊啥?”
“大陈,以前我就说过,这屋子小,有书信账本,那炭气又熏得人脑瓜子疼,你还弄这些来折腾我。”陈老头坐在暖箱上不起来,嘴上却说着歹话。
“这是段大郎他们送来的,说能一盆炭烧五个时辰,不用你随时都要去添炭拨火的。我看过了,灰还少,就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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