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在桌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一次.
两次。
三次.
…………
依旧不停,少年拿起手机,接通。
“江予泽,为什么不接电话?”
少年的声音懒懒的,他转头瞥了一眼一口未动的饭菜说:“刚没听到。”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下。
“江予泽。”
“嗯?”
“让我来看你……好不好?”说话的人声音微微颤抖。
少年故作轻松地笑了下:“真不用,你没假条也出不来,而且我过几天就回去了,就这么想我?”
方寒捏着手机的手一阵阵缩紧:“江予泽,你不要骗我。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他也不知道。
医生说他厌食、腹泻、贫血,需要在医院调养身体,连他不懂医术的人,听了都觉得可笑。
他只知道自己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腹部右上方还是会一阵阵钝痛,常常腹胀,有时甚至会全身没力气,直到今天早晨他在厕所的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消瘦的自己,突然喉咙一股酸痛,呕出了血。
他隐约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有些糟。
“我没事啊,真的。”淡淡的声音,有些嘶哑。
又是这样的答案,他一再的敷衍,她就愈加无助。
最后,方寒缓缓说出一句话:“江予泽,我就和你说一句话。你想见我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我才能快点来见你。你不想见我的时候————”说到这,她有些哽咽了,
“我就在这等你。”
少年没有再说话,胸口有钻心的疼痛,半晌,他才回了一个字:“好。”
方寒挂断了电话,然后她在灌木丛里哭了出来。
晚自修后的校园,很安静,头顶是昏黄的灯光,照着一个人,旁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口,光从那里静静穿过。
那是他告诉她的狗洞。
他曾逗她说:“诶,你可别说是狗洞,我看你这小身板,钻出来肯定没问题。”
此时此刻,她就蹲在洞口,只要少年一句话,她就会毫不犹豫地钻出去,去见他。
可是他没有。
方寒蹲着,身子缩成一团,夜晚微凉的风,混着清冷的月光,吹开她的发丝,她就这样哭着,声音不大,全埋在了手臂里,不知过了多久,膝盖那里的裤子都湿得贴在了皮肤上,她缓缓抬起眼,看了一眼洞口的光,她往那里伸了伸手。
如果你在洞口的另一头该多好,如果你还能逗我玩该多好,如果……
可是。
没有如果。
方寒用袖子用力擦了擦脸,然后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的背影十分瘦小,在寂静的夜空下,她踩过斑驳月光,她踩过枯枝脆响,但她看不到,也听不到,她只是走了。
那个晚上,方寒做了一件事。
她翻出一个号码,然后编辑了一条短信:
【阿姨,您好,我是方寒。您有空的话去看看江予泽,他生病了,抱歉我不知道病房号,但应该在人民医院,请您去看看他,谢谢。】
信息过了半小时有了回复:
【好的,多谢你。】
方寒忽然怕她也只是敷衍,她又加了一句:
【阿姨,如果后悔曾经,就把握现在,我不知道具体,我只知道他现在状况真的不好。】
信息很快有了回复:
【我已经在去的路上了,放心。】
方寒松下了一口气,你能去看他,他哪怕再不乐意,心底也是欢喜的吧。
如果我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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