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安保持着方才的动作没说话。
“十六郎有一盏灯……”师沅放柔了声音,“那灯和琉璃屏风极配……”
汝南王府致富靠的是打别人家当的主意吗?韶安有一瞬间的跑题,她看着屏风外师沅的身影,又看了看手中衣物,说,“烦请殿下回避。”
“既然王妃发话,那本王也只有回避的份儿。”师沅的语气里有遗憾,然后他轻轻叩了一下屏风,发出一声钝响,转身走回桌边,待听见屏风后有衣料摩擦的声响,开口,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我当了一只香囊。”
韶安一愣,接口道:“怎么给当了?”
师沅妆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祖之不在身边,没人去付钱……这倒是提醒了我,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要备些财物以防万一。”
祖之是迟内监的名,据说是师沅取的。
“等回去以后派人来赎不就好了。”韶安换好了衣服从屏风后面出来。
“那不一样——”师沅话说到一半骤然顿住,他眼里有惊艳之色,“见多了宫装美人,如今王妃这样……甚好。”
韶安有些不自然的笑,镇上的制衣店出的样式再新奇也不过平常之物,料子不会太好——好的流不进民间,也有千金可得的,但能出得起千金的人家未必能穿得上身。那就好比偶然调剂的清粥菜,也比如菱角,菱角清甜,但再甜也止于此。“殿下当的是哪只香囊?”她重新将话题扯回来。
师沅闻言眉眼就耷拉下来,看着有委屈的意思,“王妃忒不上心,那香囊还是你在闺中时候做的。”
“我什么时候——”一句话冲口而出,韶安忽然想起一件事,她确实做过香囊,但不是一只,是十二只,每只都绣了应景的月份,是去年的端午,说是在香囊里放上药草,可除病驱邪。她原本是不愿意做的,但永宁公主说,师沅和她打赌输了,赌注之一是输的人要佩香囊——师沅不喜欢在身上挂这些,他连玉都是应付似的挂着。借了这个幌子,韶安开始赶制香囊,又觉得单做一只会被人笑了去,索性做了十二个,都给了永宁公主。
她在那之后没再见过永宁公主,于是也不知道那些香囊的去处,没多久永宁公主出阁,驸马是蔺将军之后,再后来听说永宁公主生了场重病,香消玉殒。韶安没有去吊唁她。
“当了多少?”她对钱财没什么概念,只是好奇那样一只旧香囊竟然能当出几身衣服来。
“韶安啊……”师沅再叹一口气,“十六郎将渤海王妃送他的玉佩当了换酒,回去以后就被渤海王妃赶出了房门,怎么换到你这儿……”
韶安眨了眨眼,“难怪说渤海王是当世刘伶。”渤海王好酒这件事差不多全洛阳城的人都知道,他甚至还效仿刘伶,每每出行就命随从随身携带铁锹。
师沅张了张嘴,又叹了一口气:“我当了你送我的香囊,你就不生气吗?”
“只是香囊而已。”韶安淡淡的答。她记得前世自己那些熬夜制衣的时候,怕自己送出去师沅不领情,于是拐了绣娘出来巴巴的和绣娘学绣新出的花样,又待在绣房里一针一线绣了半个月,后来这事儿被师沅知道了,他派迟内监来捎了句话,说王妃莫要失了身份。
后来是中秋,她拿着新打好的络子兴冲冲去找师沅,她知道师沅只有在需要盛装的场合下才会佩一些饰物,她想将他常佩着的玉上的络子换掉,结果才一转过长廊就看见郑若。郑若见了她以后假意笑着说:“妾刚送了殿下一副络子,一会儿开了席,王妃可要看看?”
要到很久以后她才能想明白,师沅不是不愿意佩那些东西,也不是不愿意看见谁失了身份去,而是……他只是不想要自己的做的,仅此而已。
“只是香囊而已?”师沅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忽地逼近她,“在王妃心中……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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