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望着自己手中刚从膳房端来的药碗,滚烫的药汁散发着腾腾的热气,那药碗将他的双手烫得通红,他也没有放下的意思,好似这样做才能惩罚自己,才能安慰自己过意不去的心。
“谦儿,你怎么回来了?”
他还记得在自己抱着尉子瑜一路狂奔回府时,钟离伯君说的这句话。
“谦儿,这件事是为兄策划的,找的杀手便是守卫军统领司马展,目的是给为兄创造英雄救美的机会。”钟离伯君安置好尉子瑜,将他带到书房,坦言道。
“为什么?她明明是一个那么怕疼的人,你为什么要让她遭受这些?”这是他第一次对钟离伯君生气,甚至产生了不想搭理他的心情。
“出了些意外,司马展被骗回来,为兄便立刻派人出去找了,没想到你带着她回来了。”钟离伯君拧着眉解释道。
“你知不知道我们再晚一步……”他顿了顿:“司马访琴没有救下她,她就真的死了。”
“谦儿,你真不知道她是谁?你可知晓这些日子为兄由着她惯着她是为何吗?”
“她不是子瑜吗?”他有些心虚地别开脸,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不少。
“她不是。”钟离伯君摇了摇头,笑道:“她是妄生门的少主青子衿,青子衿是什么人物,在江湖中何等地位你该是知晓的吧?”
“知……知晓。”钟离伯谦将头垂下,说话的声音也逐渐变小。
钟离伯君叹了一口气,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你可知晓青子衿与为兄决战那日,她说了什么?”
“不知。”
钟离伯君仰着头,回忆着往昔笑了起来:“她说,王爷既不是子衿的心上人,与子衿也非亲非故。”
“……”这点他是赞同青子衿的观点。
“就当为兄自私,自私地想要利用她的身份地位。就当为兄因为皇权觊觎她的能力,上天好不容易给了这次机会,为兄一定要得到她的心,让她为感情牵绊而忠于为兄。”他如此说着,眼中却没有对权力的贪婪欲望,更多是无奈与辛酸。
“兄长……”钟离伯谦还能反驳什么呢?他第一次在香溢楼见到尉子瑜之后便查出了她的身份,可现在的她明明不是当初的那个青子衿,不是那时在明月楼下一眼万年的青子衿。若只是失了忆,她怎会连性格都变了。可他还是忍不住黏在她身边,看她每天开开心心地奔跑在早市,看她古灵精怪地捉弄别人,看她脸上转换着各种表情,这样的青子衿变得讨喜多了。可惜她不记得他,不记得被她欺负过的那个少年。
“谦儿会站在为兄这边吗?”
“不会。”钟离伯谦果断回答,沉默了片刻,开口解释道:“不会将你的意图告知于她,但谦儿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她,还望兄长……还望兄长莫要将她伤得太深。”
钟离伯君抿嘴,勉强一笑,一如既往地温柔:“好。”
钟离伯君是他相依为命的兄长,他会助兄长完成心愿,之后若是青子衿的记忆还未恢复,他便带着她归隐山林,远离这尘埃是非。
钟离伯谦回过神,看着自己手中的药碗,里面的汤药已经凉透,让人感受不到一点温暖,指间的灼痛却未见消减。抬眸望了一眼屏风内的两人,悄无声息地端着凉药转身出了门。
……
内室,钟离伯君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尉子瑜的问题。
“我可以搬回王府,但黑月与白阳也得跟来。”她是怕了,待在钟离伯君身边,好歹有上官听寒可以保护她呀,到时候和上官听寒打好关系,纵横王府基本不成问题。
“好。”钟离伯君轻抚着尉子瑜前额的发丝,温柔不已。
“你要是我爸就好了。”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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