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怎么伤的。
除去腰腹那处,那人身上竟是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十多处,有早已痊愈的陈旧伤,有刚刚去掉痂壳的粉白伤疤,只粗粗看着,竟有些触目惊心。
小九不觉走神,果真姜国军队是在找这个人,看他这些伤疤,应该是个打仗的。
思索半天,他才对阿念道,“我诊不出来这旧伤。”
阿念沉默片刻,终于对小九道,“先去写药方。”
她走到床前,目光越过他落在静静躺在床上的男人面上,男人一动不动躺在那里,犹如一具尸体。
室内烛火偶尔被涌过的气流带得一跳一跳,她点漆的眼眸映着那一跳一跳的烛火,深邃幽远的目光不但没有沾染半点温暖,反而更冷清了。
小九走到书桌前摆弄纸笔,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怪异。明明这些年他们二人应是亲密无间的,却又像是有一层无形的阻隔,他只是看得见阿念,却触不到她半分,也完全看不懂她在想什么。
前半夜,小九给伤者诊脉,写药方,阿念看完后便在药方上添了两笔,小九又亲力亲为给人清理包扎伤口,擦拭身体……
他时不时幽怨看一眼那单手支颐,陷入睡眠的女人,几乎不用想都知道那人懒散的说辞,八成又是什么“你的病人,你来治”“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
正要换掉染血的衣物,却听阿念忽然道,“缝起来。”
“什么?”
阿念睁开眼睛回视他,“伤口太大了,缝起来。”
小九头皮一紧,脑海里闪过各种说辞,“草菅人命,”“救人如救火,”“医者父母心”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人既然开口了,压根不会给他拒绝的机会。
“可是,我不会啊……”
阿念道,“我看见了,”
小九顺势问,“你看见什么了?”
阿念眼睛又快阖上了,轻声道,“我看见你床上的衣服了,你已经学会针线了,不是吗?”
小九面皮一热,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个人过日子,又是在这么偏僻的山村,什么都要自己动手,缝衣服这活也不难学。
很快,他心念又一转,艰难开口道,“你是说……”
阿念幽幽道,“对,缝伤口就和缝衣服一样的,把东西放在开水里煮煮再缝。”
小九硬着头皮,在这一夜间再次挑战了过去以为不可能的事。
后半夜,他给病人煮药汤,看着病人陷入高热的濒死状态。在一旁打盹的阿念却是条理分明的指挥他如何降温,如何喂药,而后每隔小半个时辰看看脉象。
小九头次体会大夫的辛苦,这艰辛的生死拉锯战从一个深夜到又一个深夜,从头到尾阿念只是坐在那里,用清晰的语气吩咐他做这做那。
小九偶尔转头看她,那两排长长的睫毛大部分时间低垂着,像是睡着了,但每每睁眼吩咐什么的时候,眼底却是一片清明,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睡着。
反正好几回小九迷迷糊糊打个盹时,听到了挪药罐倒水的声音,根本不用担心药汤会烧干。
他忽然觉得奇怪,即使那个人什么都不说,她只要闭着眼靠在那里,就会让人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安。
卖力救人的煎熬里,唯一一次安慰,还是那么不咸不淡的一句。
“发热了,就死不了。”
简直冷酷至极,无情至极。
天晓得,他多么怀念自己柔软的床铺和被褥。
天色微亮时,他刚靠在火炉前打了个盹,又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
阿念掐了掐眉心站起身,一边看窗外,一边对他道,“天亮了。”
小九听着她声音低哑,心里却不知觉松了口气,转脸去看那男人,却是呼吸绵长,睡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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