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条腿曲起来踩在窗台上,一只胳膊搭在腿上。身上还穿着白色中衣,漆黑长发披散在肩上,窗下放着两个碎了的酒坛子,背影孤独,冷峻,又带着那么一点点憔悴。
见惯了他一身浩然,腰背挺直,铁骨铮铮的样子,再看看眼前的场景,昭之不禁一阵心疼,前些时日藏在心里的怨念,犹如冰雪消融。
昭之几步上前,伸手触摸他的手,异常冰冷坚硬,她不自觉用上了力道。
孟琮沅察觉动静,阴沉沉的目光扫过来,整个人散发着冷冽僵硬,疏离冷漠的气势。
以前他流露出这样一面的时候,昭之总是触不及防的觉得受伤,痛苦。
这一次却是说不出的心疼,浑身暗藏着波涛汹涌的情绪,全都不受控制的奔腾而出。
“夫君,皇祖母走了,你还有我呢。”
孟琮沅神色微滞,随即挣脱昭之的手,用嘶哑的声音说话。
“你走吧。”
昭之踢开破碎的酒坛子,背脊挺直,往他身边又靠近了几寸,固执的伸出两支手去,忍痛将他的手牢牢抓住。
“看,抓住了就是我的,不会放手的。”
孟琮沅眼珠子动了一下,再次抽出自己的手。
“你会走的。”
昭之两只脚贴在墙面上,背脊开始弯曲过去,再次伸出手绕过他的脖子,像上次那样紧紧将他抱在怀里,死活都不撒手。
“不走,死也不走。”
孟琮沅浑身微微颤抖着,似乎感觉到了这个拥抱。他的身体从僵硬到软化,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夏风把他的长发吹起,和昭之的纠缠在一起,分不出你我。
他的白衣,与她的素色衣衫拥在一起,分不清哪块布是谁的衣衫。
最后,他重重依靠在昭之的怀里,不再挣脱了。
钟九在院子里看着,长长松了一口气。他只是觉得主子对她有些不同,具体是哪种不同又说不出来,如今却明白了。
昭之脸色雪白,嘴唇发紫,朝钟九招手,招他过来。
钟九顿时摆摆手,王爷没事他就放心了,做出要走架势。
“没事,他睡着了,你过来吧。”
昭之只得在他身后轻喊一声。
钟九狐疑看她,“是睡着了,还是被你弄晕了?”
昭之背脊挺得笔直,轻咳一声,“趁他睡着了,给他洗洗,这一身的酒气,洗完了送到景华殿来。”
钟九作出一副了然的样子,道,“属下这就派人去景华殿,让他们准备王爷的洗澡水。”
昭之斜了一眼钟九,无奈道,“我是说,你找人给他洗洗干净,洗完了送到景华殿来。顺便让人来把重华殿好好打扫一下,臭死了。”
钟九这才招手唤十三过来,两人一起扶着孟琮沅下去了。
昭之站在那里缓了好一会儿,才托着腰极其缓慢的走出重华殿,太后新丧只能穿素色的衣服,出门前覃姐把她的长发半披散下来,果然很有先见之明。
回到景华殿以后,背后的伤口果然又裂开了,手心里那一条伤口也开始渗血。覃姐给她背上重新换药,然后又给手上包扎了一下。
这一番动作做完,昭之已经筋疲力尽,干脆趴在床上没起来。
覃姐放好药,冷眼瞧她,似笑非笑。
“你就这么放不下他。上回那蛊毒的事情,你差点没命了,他可是一点都没站在你这边,明知道是那两个女人做的,还不声不响的由着你们窝里斗。”
昭之头疼的睨了她一眼,“说得好像你就放得下似的。”
当时若是放得下,她又怎么会一下都舍不得动那负心汉。在感情里,她们两人的差距,也就半斤八两的差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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