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林巧薇不停拉着高悠的手：“下次咱俩再聚，我还有好多事儿要问你呢，老同学，可不许有所保留。”

    这“好多事儿”应该包括她今天没得到答案的“老公是谁”吧

    高悠虽然不乐意，但也应承下来了。

    开车回家路上，以前学校里的事情像长了脚似的从高悠脑海里往外冒。只是记忆中那些熟悉的身影和笑容，随着时迁事移，就如一个尘封的幻境，美好，又疏远。聚会上推杯换盏、似有似无的攀比和叹息，才是眼前的真实。

    “刺啦”

    高悠急刹车。

    因为看到一个清洁工妈妈正带着女儿在街边收拾垃圾，她们出门时肯定没料到雨会下这么大，身上只临时不知道从哪儿扯了两块塑料布披着，狼狈极了。女儿脚下的凉鞋早就开了裂，瘦小的身形在漫天雨幕下格外让人心疼。

    高悠拿起车上备着的安安的雨衣雨鞋，撑着一把伞，手里又拿了一把，下车了。

    那对母女并没想到高悠是找她们的，当高悠跟她们说话时，两人明显愣了一下。

    “妹妹，这是我女儿的雨衣和雨鞋，快让孩子穿上吧。雨太大了，容易感冒。”

    清洁工妈妈看上去很年轻，最多也就30岁。

    “不用了，没事儿，浇不坏，等雨小点儿，我们收拾完这里就回家了。”

    “孩子的小手儿都冰凉了，这要是生病了，肯定要影响学习。”

    对生活如此艰苦的人来说，有时候“影响学习”是他们眼里最严重的事情。

    因为这意味着生活没有了盼头儿。

    高悠握着小女孩儿的手，头上撑着的那把伞的伞柄夹在肩膀上，雨从侧面刮过来，脸上手上都是水。她想自己把雨衣套到小女孩儿身上，可小女孩儿一个劲儿地往后躲，嘴里还说着：不用不用，谢谢阿姨。

    “那那就穿上吧。真是谢谢您了！”

    得到了妈妈的首肯，小女孩儿这才穿上了雨衣和雨鞋。高悠把手里另一把伞撑开，递给了小女孩儿，示意她帮妈妈撑好。

    “谢谢您了！”

    清洁工妈妈手里还拿着打扫工具，不停致谢，高悠能感觉到她投射过来的目光，抬头的瞬间，高悠看到了谢意，但更多的是愧疚、自责和不好意思。

    高悠躲开，赶紧跑回了车里。

    自从当了妈，她就见不得这种场面。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没有一个妈妈愿意孩子受这种苦，所以高悠不敢继续直视这位妈妈的眼睛，害怕看见她内心深处的无力。

    提醒一个母亲她没有很好地保护和照顾孩子，就像在心口上插刀子，特别特别痛。

    有那么一瞬间，高悠怀疑自己根本不该下车，不该打扰她们的生活。

    高悠发动车子继续往家走，稍远一点时，她从后视镜里看到小女孩儿十分认真地为妈妈撑着伞，为了不让妈妈淋到，她努力地垫着脚，手臂伸得长长的，小女孩儿穿着雨衣和雨鞋，看起来舒服多了。

    高悠心里也舒服多了。

    到家。

    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本来以为家里漆黑一片，两个小鬼早该睡下了。谁知，一打开门，灯火通明，客厅里传来欢快的厮打和嬉笑的声音。

    砰！一个靠枕垫儿被扔到了高悠脚下。

    安安咚咚咚地跑了出来：“啊！妈妈回来啦！姥姥，姥爷，悠悠回来啦！”这小兔崽子竟然叫上了妈妈的小名

    高悠一头雾水。

    啊？二老是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提前一点风声也没有？

    “妈！爸！是你们吗？怎么不告诉我去接你们啊！”

    高悠一边在玄关处换鞋，一边扯着嗓子问道，还往客厅探头，担心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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