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返时已过丑时，天际边逐渐泛起了鱼肚白，虽只有一丝光亮，甚至不及还高挂在空中的月牙儿，却足以让两人提心吊胆了。

    唐京华的确需要利用常溪暮来得知百姓们的下落，然一旦天明，唐京华便知事情无挽回的可能性，只会杀人泄愤，常溪暮岌岌可危无无无。

    两人都提着气一路轻功，从枝头飞跃，从草丛中掠过，片叶不沾身，只求速速到达水潭。

    待天边更加明亮，而月牙儿要淡到看不见时，两人相去水潭总算是不远了。

    白鹭飞红着眼，一手提着刀，一手捂着胸口，感受到剧烈的情绪，逼迫自己靠近水潭。

    “一定还来得及！”

    与其说是安抚一直未出声的罗清欢，不如说是安抚自己。

    “一定来得及，溪暮你要等我们！”

    罗清欢只字未语，心中实则思绪万千，言语亦万千。

    她向来冷静，自持稳重，行事瞻前顾后寻求万全之策，亦可在危机时思虑若干后果。

    因着习性，她此刻也思虑了一番，若是常溪暮真的遭遇不错，她要怎么办？

    无法。

    只要想起这个后果，心中和脑瓜子就一片空白，竟是容不下其他任何事。与对方只匆匆见过几次面，却出奇的对对方印象深刻。

    细究缘由，大许是因着对方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样。

    快意潇洒，恩怨分明，行事只求心中正义不求后果，不顾身前身后名，亦无门派负担，快活自由得让人几乎要怨恨起来了。

    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灿若骄阳，无尽的温暖让人在阳春三月不自觉的想靠近，不顾及对方的身份，只愿结交这个朋友。

    她心想，这许是同样出自名门正派的白鹭飞与对方结交的缘由。

    他们都愿有一颗赤诚之心，于江湖中行走时不被世名所累，终有一日可报效国家，所到之处四海升平、海晏河清，路见不平行侠仗义。

    事实并非如此。

    一个无相派就足以让她焦头烂额，有了雁行堂的前车之鉴，她亦知世间浪得虚名之辈不少，一一揭穿只会让这个江湖变成千疮百孔。

    即便不揭穿，这个江湖也早就从内里烂掉了。

    心思就这么恍惚一过，视野里就多了一身红。

    红色的衣衫浸润过潭水后变成更深了，是天光乍明下的一抹亮彩，瞬间就夺走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那个人影是趴在地面上的，浸湿的衣衫下还有不少的血迹，她兀地就想起了少年穿着一身红朝着自己微笑的模样。

    明明是和红莲宫弟子一样的衣衫，在别人身上只会让人出现人脸障碍，套在少年的身上，是雪肤赤衣，是雪地里娇艳的红梅，亦是暮色下云霞倒影的宽阔大海。

    “常公子。”

    一声低喃带着她都不曾察觉的颤抖，纵身又落地，停留红衣男子身旁时，亦是颤抖着伸出手将那人翻过身来，入目的是发白的脸，紧闭的眼下有着长长的睫毛，脆弱精致的病态美让人心头跟着颤抖。

    只待微微起伏的胸口惊醒了犹在梦中的少女。

    白鹭飞也停落下来，几乎要喜极而泣，替对方把脉后，他赶紧拿出药瓶，清香四溢，几乎让人精神一振。

    这还是在青州时，常溪暮外出找到六指老头拿到的药丸。

    服药后，常溪暮的脸色霎时间好了不少，但并未苏醒。

    白鹭飞也不忌讳罗清欢也在，直接解开了常溪暮的衣衫，露出白皙的胸膛，上边有着新鲜的斑驳的伤痕，更别提身体其他地方了。

    罗清欢垂下眼，声道出口。

    “是剑伤。”

    她指了指一个络状的的伤口，又迅速的敛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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