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节的确不好打通,但我相信,只要霸老大花点心思,总还是可以办到的。”孙鸣自然知道这关窍不好打通。
自从一星期前城里库房紧张,贴出宣布再不设粥棚放粮,为了各地涌来的流民不进城骚扰城内居民,影响城内外公共秩序,城门关闭,城楼上每天还有游弋的保丁日夜轮流看守,守卫森严,不允许一只苍蝇飞进去。
此时棚子里只有孙鸣和王天霸,两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
门口站着的刘二狗一脸吃惊,这是要诱之以利,而且这个商业计划可实施性强,成功性大。
“凭我的关系和能耐,这倒的确可以试试,不过我为什么一定要去,这太冒险了,我家里现在可是吃饱不愁。”王天霸得意的点点头。
“其三,霸老大身手不凡,杀狼屠虎不在话下,再不济这买卖又不一定只有咱俩做,你那帮兄弟不用白不用,不能霸老大一个人出身入死,还让他们跟着白白挪屁股喝汤不是,再退一步讲,霸老大的那些弟兄们跟了您那么久,你忍心让他们饿肚子吗?”孙鸣继续循循善诱道。
“可是去那里太危险了,我可不能搭上我兄弟的性命,这样我怎么对得起他们的老爹老娘。”王天霸松口道。
有几个兄弟一开始就跟着我混日子了,当初说好同甘共苦,苟富贵,无相忘,可现在还整天吃不上一顿饱饭,虽然弟兄们平日里对他也是很是敬重,他们这个大哥嘴上不说什么,但也是很无奈惭愧。
“他们不出海,他们就能好好的活下来吗?想想跟你同村出来的赵老夭、王四宝,他们怎么死的。”孙鸣见到他松口,紧锣密鼓的准备把鱼饵撒了下去。不过,这次他出了一个致命的杀手锏。
“我他妈说过,不要在我面前提他们。”王天霸眼睛通红,轰然起身,揪起孙鸣的领口,恶狠狠问。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难道你不让别人说,你就能瞒得住吗?你就能快快乐乐的陪着你娘心安理得的过日子吗?”孙鸣趁热打铁,字字诛心。
“你他妈别说了,再说我就不客气啦。”王天霸双眼瞪得滚圆,好像下一步就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那两个人是他一辈子都放不下的人,每天晚上做梦都想见到的人。
他还记得那个大雨磅礴的日子,洪水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水势,裹挟着黄河泥沙冲毁他的家园。
而赵老夭和王四宝当时正和他在炕上耍着骰子喝着自家婆娘酿的小米酒。
洪水忽然不要命的涌进房里,浪头卷得比他还高,一下子把土墙压垮,他当时喝得烂醉如泥,还傻呵呵的做着富贵梦。
醒来以后发现一切都变了,他趴在自家的床板上,一手拿着那把杀猪尖刀,一手拿着王四宝以前在那件破茅房里用陶泥烧制的酒壶。婆娘和老娘好好的坐在旁边,饱含希望的望着他。
床板在浑浊不堪的洪水里翻滚,他的心却翻滚的更厉害。
他听一边的老娘流着泪絮絮叨叨,说什么王四宝和赵老幺第一时间救了他们一家,自己和家人顾不得救,死在了龙王的喷嚏里。
宛若一个晴天霹雳,直愣愣的劈中了他的大脑门,他默默不语了两天,终于振作起来。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每天晚上他都会梦见那个悲惨的场景,那两个人。
可那又怎样,生活还要继续。活着,就是对死者的最大慰藉。
他不能垮,他还有老娘和婆娘要供养。
“我不说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孙鸣适可而止。
过直易崩,过刚易折,况且王天霸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呼。”王天霸重重喘息起来,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两眼里闪过复杂的目光,里面五分沉痛三分感激两分迷茫,全身瘫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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